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是你记不住的过眼云烟 作者:锦夜   新婚前夕,准新郎倒在血泊之中   有人目击她出入案发现场   万夫所指,被推上法庭的她百口莫辩   江城第一名媛突然成了杀人凶手   薄暮景,强势入驻江城的新贵财阀   传言财富无法估算,权势一手遮天   他一袭正装出现在法庭之上   声音清冽,一字一顿:   案发那夜,江小姐没有作案时间,因为——   她跟我在一起,整晚!   当庭无罪释放   江城第一名媛却成了第一荡.妇   唾沫星子几乎将她淹没,胜过江城最凶猛的潮汐   众叛亲离,她无路可退   宽大的风衣披上她的肩头,他笑意清浅:   除了嫁给我,你别无选择!   江夏曾以为,她的人生已然行至山穷水尽处,从未想过,有个人从年少时一路守候,静待花开…… ==================   ☆、001、婚礼前夕,谋杀未遂 江城七月。 盛夏时节,法庭里密密坐满了听审的人,今天是庭审的最后一场,判决即将下达,而结果,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站在被告席上,江夏已经木然了。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她的婚礼,可她却站在这里,罪名:谋杀未婚夫未遂,多么讽刺! 法官在陈述着案情,声音从耳朵里进去,又飘了出来,她神思已然恍惚。 案子并不算很复杂,原告律师提供了目击证人,作案动机,她提供不出不在场的证明,她的罪,似乎是水到渠成,只等宣判了。 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不记得又是怎么离开的,张不张口,她都无法辩驳。 “被告,你还有什么话说?”法官仁慈也是例行公事的问了她一句。 江夏转头,目光徐徐从听审席上扫过,没有她的家人,自己大概丢光了他们的脸吧? 有些干裂的唇上扬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江城第一名媛,也有今天? “被告!”法官强调了一遍。 她闭了闭眼,“我无话可说!” 嘘—— 仿佛一场闹剧落下帷幕,从此后,江城少了个第一名媛,少了一桩人人艳羡的豪门联姻,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做结案陈词。” 原告律师侃侃而谈,慷慨激昂的向陪审团叙述,被害人有多么的善良温厚,对被告是如何的爱护有加,却在新婚前夕被被告下了黑手,至今仍旧躺在医院重症病房里,甚至被告直到此刻都不肯吐露作案动机…… 云云种种,江夏只是安静的听着,原来,是这样。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凶案的发生,原来是这样的。 江夏的辩护律师站起,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她,叹口气摇摇头,“法官大人,我没有话要说。” “现在……” “我有证据证明,被告没有作案时间!”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宛如炸雷横空响起,整个法庭都震动了,听审席上更是惊乱一片。 江夏怔了怔,抬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从法庭的入口处走进来的男子,一身墨蓝正装,神色从容,浑然天成的凌冽气质,竟是比法官还要威严上几分。 “法官大人,现在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我请求提供新的证人!”被告律师眼睛一亮,抓准时机说道。 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那张冷峻的面庞似曾相识,眉眼俱冷,却是与少年时的记忆重叠在一起,居然惊人的交织成同一张面庞,是他吗? 薄暮景。 唇瓣无声的动了动,这个名字几乎是不自觉的就从口中滑了出来,一如记忆之门猛然被推开,过往如潮水乍泄,疯狂涌入。 他缓步走到了证人席,庄严的宣誓,一字一顿,格外清晰的声音响彻在法庭上空。 “法官大人,我可以证明,被告完全没有作案的时间。”他面无波澜,眸光沉稳,“因为案发当夜,被告一直与我在一起!” 停顿了一下,他加重语气道,“整晚!” 轰—— 仿若扔了一颗雷,整个听审席,炸了!   ☆、002、峰回路转,真假难辨 走出法院的大门,抬头望望明媚的天空,心中却是灰蒙蒙一片,就在半个钟头前,她也决计想不到自己就这样无罪释放了。 烈日当空,她却觉得背脊生寒,法庭上的话言犹在耳,一直回荡在她的脑中。 “案发当晚,我与江小姐在我的公寓里。” “对,整晚。” “做什么?男人和女人之间,能做什么?” “据我所知,江小姐还未婚,称不上出轨。” “细节?我想法官大人不会有兴趣知道当晚的细节,更何况,听审席还有小朋友。” 薄暮景,强势入驻江城的新贵财阀,真的是他。 真想不到,一别经年,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啐!”路过的人啐了她一口,“不要脸!” “就是,还江城第一名媛,真是丢我们江城人的脸,江城第一荡妇还差不多!” 她木然伫立,身体纹丝不动。 大起大落的波谲云诡,她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见她并没有回击,有人大着胆子推搡了一把,“你这种下贱的女人,怎么不去死?” “真是可怜了霍家三少。” “江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勾搭野男人害我儿子,你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从法庭里出来的罗珊还是情绪很激动,怎么也不能接受杀人凶手突然无罪释放的事实。 凭霍家的权势,就算她是江城第一名媛又怎么样,事实俱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不曾想半道杀出个程咬金,一个横空冒出来的薄暮景,扭转了整个乾坤。 看着这个本来应该是自己婆婆的女人,江夏终于开了口,“妈,我没有对不起子谦。”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江夏的脸偏了偏,左脸很快浮起了清晰的手指印,还有几道指甲的划痕。 “你住口,你没有资格叫我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当初我们霍家真是瞎了眼,子谦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赔命!” 罗珊目眦欲裂,几乎要扑上来撕裂她一般,边上的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扯住她。 江夏到底还是被推搡到了,身体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滑落下去。 好在并不高,却也是滚了几滚,全身骨头都痛,但都比不上心在痛。 霍子谦此刻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她却被指控为凶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趴在地上,有一种被人打趴无力还击的挫败感,手掌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一双深黑色鹿皮软底男鞋停在她的眼前,仰起头,他逆光而来,仿佛披了一身黄金铠甲,弯腰倾身,伸手将她扶起,“站起来。除了你自己,没人能让你趴下!” 声音温温凉凉,时间仿若就这样停滞了,他的手掌宽厚,指尖冰凉,探入进去,无处着落的心居然顷刻沉淀。 站起来,他的身影将她牢牢笼罩,眸光扫过她脸上的红肿时,闪过一抹狠鸷。 “奸夫淫……”边上有人小声的说,后面那个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在他的目光下。   ☆、003、风雨飘摇,咄咄相逼 江夏不动声色抽出了自己的手,“谢谢薄先生。” “谢什么?”他身体往前倾,附在她的耳畔低语,如情人间的呢喃,“谢我扶你,还是谢我帮你脱罪?” 江夏大骇,连连后退两步。 收回手,他松松的插入裤兜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目光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还没回过神来,身后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江夏,回家!” “爸!”江夏转身。 江明诚紧抿着唇,脸上写满了阴郁,紧锁的眉头昭示着他的不耐烦。 偶有路过的人撇来几眼,江明诚当下转身,他丢不起这个人! 默然的跟在父亲的身后,除了回家,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一路无话。 江家随处可见的喜字早已经被撕去,甚至还留有痕迹,原本今天,她该出嫁的。 “江城第一名媛回来了,可惜过了吉时,这婚,是结不成了。”倚着楼梯扶手,江雪唇角噙着讥讽的笑意。 本来么,凭什么同是江家的女儿,她就是第一名媛,自己呢?谁知道江雪是谁? 这下可好,什么第一名媛,还不是丢尽了江家的颜面,父亲甚至连庭审都没有去。 江夏扫了她一眼,眸光有些冷。 下意识的就闭了嘴,下一秒,江雪觉得悻悻然,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得意什么! “我问你,那个薄暮景,是什么人?”江明诚盯着面前的女儿,直接了当的问。 就算没有去庭审,这样爆炸性的新闻,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城了。 够丢人了! 江家这么多年来的颜面,几乎全让她丢尽了! 杀人未遂,一场盛世婚礼成了笑话,可以挽救江家颓败之势的亲家成了仇家,罪名成立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可去旁听的。 如果可以选择,今生今世,他都不准备再认这么一个丢脸的女儿,可是,峰回路转! 手指握了握,江夏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不回答,江明诚继续追问。 “没有关系。”抿了抿唇,她迸出四个字。 江雪讥笑出声,“笑话,没有关系会出庭帮你作证?江城第一名媛结婚前夕却跟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整夜?细节的香艳程度真是让听者无不面红耳赤,江夏,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啪!”江明诚一耳光甩了出去,却是转头甩的江雪,“闭嘴,你还嫌不够乱的吗?” 捂着脸,江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爸,现在丢了江家脸的人不是我,你还是那么偏心!” “小夏,告诉爸爸,那个薄暮景,会对你负责吗?”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握得紧紧的,一双眸子赤红。 他现在紧张的,不是她究竟有没有犯罪伤人,是不是真的做了了不知羞耻的事,而是,那个叫做薄暮景的男人,那个权势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会不会,对她负责? 换句话说,会不会,拯救即将破落的江家? 江夏偏了偏头,看着肩上那双青筋暴突的大手,微微的,笑了。   ☆、004、谜团重雾,亲妹相妒 “爸,我真的,不认识他。”她一字一顿的说,目光澄澈,眸底一片清明。 江明诚握着她肩头的手越收越紧,到底没忍住,一抬手,“啪!” 这次打的是江夏,本就有些红肿的脸,此刻更是火辣辣的疼。 “下贱!”喘着粗气,他骂道,“不认识你能做出这种事来?” 舌尖从腮里面舔了下,一股腥甜。 “我是下贱,下贱到听审席无一家属。”她甚至有些森冷的笑意。 全世界都不信她,其实,这官司打不打有什么意义,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给她定了罪! 江明诚的脸色更加难堪了。 大掌紧握成拳,一双眼睛快要凸出来一般,一贯儒雅贵气的江明诚,谁曾想也会有如困兽般的这天。 僵持了会儿,他终于是泄了气,垂头丧气的说,“江夏,你去求他,求他帮江家一把,渡过这个难关。” 看着自己的父亲,江夏冷声道,“怎么帮?” 一瞬间,江明诚的眸子亮了亮,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五个亿!只要五个亿,江家就能渡过难关了!” 五个亿,对江家来说,是个生死劫,但对于薄暮景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有这个财力,更有这个实力! 唇角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说,“爸,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女儿能卖那么多钱?” 她用了“卖”这个词,无疑把江明诚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巴掌高高的抬起,她无畏无惧的迎上来,最终,还是悻悻然的落了下去,他重重的叹口气,颓然转身,那背影,竟似苍老了许多。 月余之前,他就是这般惶惶不可终日,期待两家的联姻成功,霍家的注资能让江家起死回生,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江夏闭上眼,下贱?到底谁下贱? 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穿衣镜前,里面映照出一张女人的脸,头发凌乱,容颜憔悴,半边脸肿胀不堪。 江城第一名媛?真是笑话!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倚着门框,江雪妒恨的看着她,“这样的死局,都能让你死里逃生。江夏,你是怎么勾引的那个男人?下手,可真够快的!” 薄暮景入驻江城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行踪成谜,背景成谜,偏就是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今天出现在法庭,救了她。 蓦然转身,江夏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目光从上到下审视,直让她站立不稳,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终究是底气不足,从小到大,都在她的光环下,就算她现在落魄成这样,依旧无法翻身。 “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江夏冷冷的说,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微妙表情,“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晚上你来过我住的公寓,警察做笔录的时候,你却说不知道我当天晚上在不在。你做伪证?!” 江雪脸上一阵慌乱,使劲的甩开她的手,“神经病!我去的时候才七点多,我怎么知道你后来有没有离开!再说了,霍子谦是凌晨遇刺,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案发现场!” 没有拦她,看着江雪仓皇逃离的背影,江夏眉头皱了皱,也许,应该去问问子谦,到底发生了什么。   ☆、005、百口莫辩,你不能死 站在重症病房门口,江夏被拦下了。 “你还有脸来!”罗珊挡在前面,不过几天,她就迅速的憔悴下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子谦。”她淡淡的说。 虽说是商业联姻,但她跟霍子谦之间,也不算全然没有感情。 “来看我儿子死了没有,没死再补一刀吗?”罗珊疯了一般的打她,被霍家其他的人给拉住。 “你走吧!”霍子业说,“我们家现在,应该没人想看见你。” “二哥……”江夏叫了一声。 “别,受不起!”摆了摆手,他两手倒是紧紧的箍着母亲,“你们还不把她赶走?” 一边说,一边哄着罗珊,“妈,我们到那边坐会儿,去给老三弄点吃的,大夫说,随时可能会醒了。” 听到这话,江夏精神一振,“子谦会醒过来?” “你当然不希望他醒,等子谦醒了,就能告你,指认你这个杀人凶手!”罗珊的声音越来越远。 手放在门把上,今天既然来了,见不到他,如何能甘心。 “回去吧!”按住她的手,霍子康低低的说。 他有着浓墨重彩的眉,书上说,这样的人很重情义,江夏软声,“大哥,就让我看子谦一眼,一眼就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让子谦知道了,对他真的好吗?” 霍子康说话算是婉转了,无非是隐射薄暮景在法庭说的那些话。 现在算是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她就是杀人凶手侥幸逃脱,一派觉得她是天生荡妇,未婚夫被刺杀的时候还在跟人苟合。 流言蜚语,她没有心思去在乎,她只想要一个真相! “大哥,我只看看他,求你!”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良久,他长叹口气,将门打开一条缝,“别太久。” 闪身进去,病房里只有机器冰冷的声音。 滴答,滴答…… 霍子谦躺在病床上,氧气管心电图,一应俱全,霍家从来就不缺钱,自然是最好的病房,最好的看护。 只是他,形容消瘦,曾经俊逸清朗的脸,更是深深的陷了下去,紧闭着眼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子谦,你快点醒,快点好起来。你知道不是我,只有你,才能还我清白!子谦,你不能死!”她低低的说。 蹲下身,握起他的一只手,“你曾说过,就算不能入烈焰般轰轰烈烈的爱,也要细水长流,护我一生周全。那你坚强点,起来,别躺在这里了!把想要杀你的真凶,找出来!” 没有回应,她的心头颤了颤,原本想要寻个真相,可,谁能告诉她? 忽然,感觉到她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很轻微的,似乎算是个回应。 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手指,生怕那是错觉,却看到他的中指和无名指,又颤了颤,瞬间激动起来,“大夫,医生,他动了,他醒了!” 猛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霍子康冲了进来,一脸紧张的看着会动的他,很激动的去按床头呼叫铃,一边叫着,“子谦,子谦,我是大哥,你听见了没有?”   ☆、006、寻求真相,神秘车主 很快,大夫和护士都来了,江夏只得退了出去。 罗珊和霍子业闻风而来,看到她还在,脸色一变,却又紧张着病房里的人,狠狠的瞪她一眼将她拨开。 踉跄的退了两步,依旧站着不动,她需要真相,一个只有霍子谦才能给的真相,更不想眼见着他的生命莫名逝去。 不一会儿,大夫出来了,摇了摇头,她心里一沉。 却又听到在说,“还没醒,生命体征趋向平稳,但是醒过来恐怕还要一段时间,照顾好病人,再等等。” “可我明明看到他手动了……”江夏忍不住说。 “那只是神经末梢的反射,很正常。不要心急,病人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奇迹了。”大夫说完就离开了。 罗珊咬着后槽牙,“谁让她进去的!” “妈,法院既然已经判了她无罪,至少我们等子谦醒了再说。”霍子康轻声的说。 “闭嘴!”转过头,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大儿子,“谁说她没罪了,你们都给我记住,她就是杀人凶手,以后不许她再来。” 接着对江夏说,“还不快滚!” 站着不动,霍子康上前拉了她一把,拽着她的衣袖将她拉了出去。 一路挪到医院门口,他站定,看着阳光下却无比阴郁的她,“回去吧!” “真的不是我。”她咬了咬唇,坚定的说。 “或许吧!”霍子康长叹一声,“你如果没去过案发现场,为什么会有目击证人看到你?难道真是看错了?” 摇了摇头,她心中一片茫然,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不知道。” “等等吧,等子谦醒了,也许会有个结果。”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哥……”江夏叫道,看着蓦然转身的他,“子谦醒了,告诉我一声,好吗?” 霍子康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还是空跑了一趟,江夏走出医院,烈阳刺目,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吱呀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后退两步,却看到门唰的开了。 “江小姐,请上车。”一个身着青蓝色衬衫,脸上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微笑着说。 虽然看上去似乎并不像坏人,她看了一眼那车子,“我不认识你。” “江小姐不认识我,认识我家老板就可以了。” 江夏下意识的再看了一眼那车,车门打开,里面黑洞洞的,隐约似乎有个人坐着,只能看到熨烫笔直的裤腿。 “抱歉,我也不认识你的老板!” 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却听到那男人的声音飘过来,“江小姐如果想要知道真相的话,还请上车。” 顿足,回眸看过去,男子笑意浅浅,脚下没有移动分毫,仿佛笃定了,她一定会上车的。 大开的车门,彷如谜世界的大门,谁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藏着什么。 可,太想要弄清真相了! 咬了咬牙,江夏快步走过去,两步踏上,车门唰的一声在背后关上了,黑暗侵袭! 眼睛还没有适应里面的光线,就听到清冷的声音,伴随着空调风一起吹过来,“又见面了,江夏!”   ☆、007、故人重逢,误上贼船 纵使看不清他的模样,江夏也认得这个声音。 正是这带着几分凉薄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法庭上救她于水火。 “薄先生。”定了定心神,她唤道,坐直身体。 车子里的灯,瞬间亮了起来,晕黄的颜色并不刺眼,车内拉着厚重的窗帘,怪不得漆黑一片。 他默然不语,车子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眸光仿佛带着冰,从上到下将她审视了一遍,忽然倾身—— “何必这么客气,小江儿!”这一声亲昵的呼唤,叫的江夏心头一颤,尽管望向他的眼神刻意镇定,眉梢却是跳了一跳。 这细微的动作,尽数落入他的眼中,仿佛在逗弄一只可爱的小宠物,他重新坐直身体,笑得很满足。 “你想做什么?”她平静的问。 他是薄暮景,却又不是。 如今的他眸色淡漠,言辞锋锐,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温润少年,这些年他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全部成谜,但可以肯定,他回来,绝不是叙叙旧那么简单。 薄暮景唇角上扬,慢条斯理的从边上的小冰柜拿出一罐饮料,“好像不久前,是我让你脱身而出,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真的好吗?” 啪!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她失笑,“薄先生真的是帮我,而不是陷我于更深的水火之中?” 眉眼微挑,他摇了摇头,“你这样想,我真的觉得很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咳咳……”被口水呛到,江夏没想到如他这般的人,能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死不要脸的话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薄先生说,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换了个话题,不然这样的气氛下,她会窒息而亡的。 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易拉罐的罐身,他道,“我有说过我知道吗?” “那方才……” “如果我没记错,方才薄垲说的是,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就上车。” 他倒是记得挺清楚,可……这有什么区别? 有一种被欺骗的羞恼感,她冷下脸来,“停车,我要下车!” “既然上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下的!”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没有听说过,误上贼船?” “薄暮景,这样耍我,是不是很有趣,很有成就感?”如非得已,她是不想这样冷下脸来说话的,可他分明是在耍她! 收起了笑意,他随手将空了的罐子丢进了她旁边的垃圾桶内,咚的一声! “还好。”他拍了拍手。 “抱歉,我不奉陪了!”起身,她直接拉开帘子,手放在车门把上。 薄暮景也不拦阻她,只是淡淡的说,“三点五亿。” 手上微微一顿,就听到他继续,“曾经风光无限的江家,如今是江河日下,风雨飘摇,至少需要三点五亿,才能走出困境。” “你,真的不打算求我一下吗?” 江夏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脊,滚烫的,烫的让她手心里渗出了汗。 “三点五?” 终于,她转过头来,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爸爸不是说五个亿吗?   ☆、008、进退两难,古堡交易 “怎么,你觉得我这个数字说多了吗?”他轻笑,“三点五个亿,只多不少,目前江氏的亏空,本来跟霍家的联姻倒是可以有所裨益,但是现在……” 摇了摇头,他笑了笑,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江夏重新坐定,双手平稳的放在膝盖上,“所以,薄先生是笃定了我会求你吗?”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唇角弯了弯,江夏的眼神却是异常坚定,“我为什么一定要救江氏?如果它败定了,那也是命中劫数,为什么不顺其自然。” 薄暮景显然很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怔了那么一瞬,旋即笑道,“好,果然是江城第一名媛,思维都跟常人有所不同,有见识!” 他抬手击掌,只是江夏却觉得,他话里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 “那么现在,你似乎没有再让我留下来的理由了,停车吧!”她说。 他没有开口,车子居然真的停了,缓缓的,平稳的。 江夏有些意外的看向他,这么好心? “先下车看看再谈。”他面色淡淡,逐渐隐没在熄灭的车灯光线中。 车门打开,伸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外面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下车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去,才发现这里似乎到了市郊,因为有大片大片的树林。 郁郁葱葱的,而在这一片树林的中间,却有着高耸入云的古堡,风格古朴,很有点中世纪欧式城堡的味道。 江夏诧异,“这是……” “进去再说!”他看上去周身透着股寒意,仰起头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喂——”不明所以,可是在这里,她还能往哪退?那辆车吗? 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少爷。”一个年岁大的老妇人站在里面,拉开了门,当江夏走入的时候,分明感觉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又见那老妇人只是低垂着头,脸上的褶皱层层叠叠,是错觉吗? 径直走到古堡内部,他才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这时,江夏才发觉,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别无他人。 一瞬间,一股森冷的感觉将她包围,似乎有不知道从哪里徐徐吹来的风,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紧张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没有转身,“小江儿,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拧起眉头,她只觉得他的身影如同被一团浓厚的雾气包围,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身影。 “我帮你找出真相,还你清白。”他顿了一下,“也许顺手,心情好的话,可以捞一把江氏。” 条件这么好?那同等的,要求一定不便宜。 江夏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要什么?” 他缓缓转身,看着她彷如浑身张开刺的小刺猬,不由轻笑出声,“放心,不会很为难你!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怔忡一瞬,江夏不明白了,“救什么人?” 他有滔天的能耐,还需要自己帮忙什么?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暮景说,“你随我来!”   ☆、009、孤寂少女,世事变迁 江夏随在他的身后,坐上了电梯。 头一次见到在自己的住宅内还要装电梯的,还是比较老式的那种,听着吱呀呀的声音,仿佛从自己的心头碾过,莫名的紧张。 狭窄的空间,只有两个人,似乎连温度都升高了,炽热难耐。 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她垂头看着地面,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做什么, 或者说,去见谁。 “!”电梯停了下来,震了一下。 顶楼。 薄暮景迈出去,回头看了她一眼,“来!” 犹豫了下,跟着他往前走,顶楼只有一间房,门是虚掩着的,当他伸手推开的时候,响起了风铃清脆的声音。 叮叮,当当…… 犹如雨打屋檐,小的时候,最喜欢在廊檐下数着雨滴,江夏的脚步不由自主驻足了下,看到他已然进去,连忙跟上。 进了屋子才发现,里面光线很暗,整间房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只有一扇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薄暮景就站在屋子一进门的地方,动不也不动。 心头有些好奇,缓步走过去,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纸片,发出沙沙响,他蓦然回头,蹙眉摆了摆手。 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旁,才看清在窗边有个少女,只是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脸朝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的方向,可那光并不曾惠泽她,堪堪停在了她的脚尖前。 少女蹲坐在地板上,一双眸子漂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只是光泽有些暗淡了,出神的望着远方,连他们进来都没有听见。 长发散在她的肩头,看上去显得肩膀瘦弱无助,让人不忍心开口打破独属于她的宁静。 江夏脑中隐约闪过一个名字,却又不敢肯定,往前探了探脑袋,怀疑的说,“秋秋?” 这声呼唤,虽然声音极为轻,却好像唤醒了少女一般,她眼睫闪了闪,但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顷刻,又平静下来。 但这仅仅一瞬间的反应,江夏几乎也肯定了猜测,“秋秋,真的是你!” 刚想往前走,手臂却被一把拉住了。 薄暮景大掌紧抓着她的臂腕,以眼神阻止她,然后一转头,几乎是用拖的,把她拖了出来。 动作生硬,甚至有些粗鲁,弄得她手腕生疼。 踉踉跄跄的来到了电梯边上,好不容易挣脱束缚,“你干什么!” 揉着自己的手腕,江夏拧着眉头。 很痛的! 松开手,薄暮景看向她的眸子,不再是那般的淡漠,眼底的波澜起伏是那么明显。 “不要打扰她!”他口气有些强硬。 “她真的是秋秋?可是……变了好多!” 秋秋,薄暮秋,他薄暮景的亲妹妹。 印象里,那是一个很活泼开朗,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但是现在看来,就好像是一个被拘禁在城堡中的公主,固然美丽,却失了灵性。 听到她的评价,薄暮景冷笑一声,“变?这世界有什么是不变的?你呢?” 他忽然手臂一伸,轻易的就将她固定在自己与墙壁之间,气息几乎吹在她的脸上,“那你呢?小江儿,你有没有变?”   ☆、010、他的愤怒,她的惊惶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轻易就被他禁锢,抵在他与墙壁之间无法动弹分毫,他的鼻息近在咫尺,突然就慌了。 虽然她与霍子谦有婚约,但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从不曾有这样亲昵的举止,她也一直认为,婚姻本就是细水长流平平淡淡的,可他—— 太强势也太危险,明明是碰不起的人物,偏生就招惹上了。 “你觉得呢?”咬住下唇,她倔强的仰起头来,逼自己对上他的眸子。 他这样的男人,你越逃避,就越是无所遁形,倒不如索性直面。 果然,薄暮景眉梢微挑,似乎讶异于她的大胆,抬起一手轻触她的脸颊。 看着他的动作,江夏的心都拧紧了,刚想阻止,可他却已然收回,动作轻飘飘的,好似只是给她抹去脸上的浮尘。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当年小江儿温柔可人,如今也是这般倔强要强了。”声音里带了几分喟叹,他的手从她的一侧滑落,顺势揿了电梯按钮。 空间的一拉开,她瞬间轻松了很多,铺天盖地的压力也消失了,忍不住回他,“薄先生又何尝没变。当年志在游历四方闲云野鹤的小男孩,如今却也成了争权夺利的个种好手!” 他又有什么资格嘲讽自己?彼此彼此,谁好过谁,强过谁? 薄暮景眼角的余光从她身上撇过,抬脚走进了电梯里面。 犹豫一瞬,她也跟了进去,本来想问关于薄暮秋的事,可是现在这气氛,似乎也不适合张口。 电梯门徐徐关上,他却忽然转身,将她强逼至角落里,眸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争权夺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争权夺利?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不惜逼得别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甚至就算是多年的朋友,也不曾放过!这,就是最真实的争权夺利!” 江夏瞪大眼睛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再见他起,似乎他就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的话,都是冷冷的,淡漠的,这样激烈的情绪,让她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景……”薄唇颤了颤,那个名字就恍惚间这样从嘴里滑了出来,那么的自然。 一瞬间,仿佛多年尘封的记忆就这样被拉开了闸门,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薄暮景脸色微怔,下一秒,他的唇已经覆盖上来,强势的咬住她微颤的下唇,霸占她的甜美。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她来不及反应。 眨了眨眼,面前是他超放大的脸,脑中一片空白,被他抵在电梯墙壁上不能动弹,任他予取予求。 这一吻狂放而激烈,分别这些年的隐忍和难言全都揉入进去,江夏觉得自己的唇,火辣辣的疼,可他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双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肩膀,几乎要捏碎了她。 窒息,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她觉得几乎喘不过来气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叮!”,电梯到达了底楼,上下略一沉顿。 她的大脑,也在那一瞬清明起来! 翛然,薄暮景放开了她,喘着粗气,电梯门徐徐打开。   ☆、011、信任托付,因为是你 眸光将她锁定,他直起身体,不紧不慢的把领带调整了一下,这才走出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唇上刺痛,走出电梯深吸一口气,方才的一切,恍若梦境。 等她回过神来,薄暮景已然坐定在沙发上,长腿自然的架起,似乎在等待她自己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定了定神,坐在他对面的位子,将自己的裙角拉下拢紧。 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动作,抬手,却是取走了她面前的一杯咖啡,看到她明显的神色一滞,然后又松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他根本是在打太极,“要喝点什么?” “水。”她继续问,“为什么要救我?” “想救,就救了!”偏头招了招手,“给江小姐一杯白开水。” 江夏才发现,不知何时,开门的那个老太婆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一会儿,一杯白水就放在了她的面前,望着那只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下意识的看向那老人,她只是低垂着头,深深的纹路掩去了她所有的表情。 喝了口水平复一下,她抬起头,直视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薄暮景手中一直端着咖啡杯,望向她的目光颇有些玩味,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一个极为不相干的问题,“我听说,你的心理学学的还不错?” “保研,导师指定我做过相关研究,还算不错吧!”轻描淡写的回答,也曾引以为傲的学业,也是为江城第一名媛这个称号贴金的资本,如今,只怕众口铄金下,导师也不愿认这样一个学生了吧。 “做过实践吗?”他浅抿了一口,继续问。 “一点点。” 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完全陷入了他问,自己答的循环。 若不是古堡森寒,若不是情况特殊,这会是一个久别重逢,老友叙旧的美好下午。 然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是暖风和煦。 “给你个机会!帮我心理辅导个病人,做好了,我给你所有我承诺过的!”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可是—— “为什么是我?”江夏拧起眉,觉得他是在耍自己,“凭你薄先生今时今日的能力,想要请到世界上最知名最有能耐的心理医生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是我?” “因为是你!”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坐正身体,把杯子终于放了下来,抽了纸巾擦拭着不小心沾到的咖啡渍,“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我给你足够的信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治疗谁?”江夏试探着问,“秋秋?”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手轻轻的摩挲着太阳穴的位置,微微的,颔首。 只是那么轻轻的点下头,但是江夏的心头也是一沉——还真让她猜中了! 主要是,方才薄暮秋的神情实在有些不太对劲,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自己叫了她的小名,她也没有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秋秋怎么了?”她问道,记忆中那是一个笑容明朗胜似繁华的女孩子,发生了什么,居然需要心理治疗?   ☆、012、沉痛过往,难以启齿 “你不需要问,你只要知道,能让她重新开口说话,过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就足够了。” 对于过往,他似乎并不想再提,只提要求。 江夏眼皮都不眨,“抱歉,我做不到。” 他眸光陡然加深,“我给你这么丰厚的报酬,你都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轻轻摇头,她叹了口气,“不是我有没有兴趣,如果你肯配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秋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我是没有法子做到的。” 薄暮景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衡量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只不过推托之词。 “我只是学心理学,不是神仙。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去帮她?”顿了顿,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难不成,让我自己去问她?” “不要问她!”他忽然很紧张的样子。 或许是反应太过激烈,他自己也察觉了,轻咳一声,又恢复到那个淡淡然的样子,“如果你不想让她更加封闭自己,最好,不要去问。” 这样的遮遮掩掩,江夏好奇心被引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天,似乎暗了下来,古堡更加阴森了。 此刻一点光芒都映照不进来,他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轮廓线条依旧分明,却仿若素描出来人像涂重了几笔,阴影重重。 江夏一直盯着他的唇,很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说过了,而自己没听到。 良久,她隐约听到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喟叹—— “她看到了一些事。”他似乎不想提起。 认真的想了一秒,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什么事?” “我父母如何惨死,如何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顿了下,“从那以后,她便如此了。” 虽然他面色依旧平静,阴影下也看不清微妙的变化,可她依旧能察觉他的痛楚。 那种难以言喻,深入肺腑的痛楚。 自己都觉得心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指微微的颤抖,幸好此刻没有握着水杯,不然一定是落在地上粉碎的。 “什么……”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嘶哑,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的事?” “十年前。” 记忆虽然痛苦,经历虽然难以启齿,但是当那个豁口打开以后,继续下去,也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江夏还是吃惊不小,“十年?那时候秋秋才……十三岁?!” “确切的说,是十二岁零九个月。”更正了一下她的说法,那日他不在家,不然也许会葬身那火海,也许会变得跟小秋一样也不一定。 “是谁?抓到了吗?判刑了吗?”她忍不住追问下去。 十二岁,一个小女孩,亲眼看着父母惨死而无能为力,也许还受到了凶手的恐吓,能逃出生天也许是父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的。 薄暮秋从来都是开朗外向的,遭逢这样的打击,封闭自己真不算是最坏的选择了,难怪会成这样。 他没有再回答,又恢复到那个冷冷的样子,“总会付出代价的!” 忽然,眼前一片光明,视线亮了起来,压抑感瞬间都减轻了许多。 古堡的灯开了,她几乎差点以为这里是没有灯的。 “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没得选择!” 抬眼,看向她,他静静的说。   ☆、013、我的尖锐,不曾体会 “你想让我怎么做?”平心静气,她主动问道。 双手一撑,他站起身来,“每周四天,我会派人去接你过来这边,治疗需要的一切设备,我会提供,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有第三个人知道。” “好!”她点头,顿了下,“我希望,你也不会忘记你所承诺过的。” 怔了一瞬,他勾唇浅笑,“如今小江儿也成了生意人,谈起生意丝毫不逊色于男人们。” 咬了咬唇,江夏想反击一句,到底是压下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他说道。 江夏走到门口,回身看见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紧不慢,眸色清冷。 当年那个温润少年,如今淡漠如斯,终是没忍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得好尖锐?” 薄暮景明显的愣了下,旋即笑意在眸底晕染开来,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倾了倾身,在她的耳旁吹了口气,“我的尖锐,你还不曾体会!”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花费很大的力气才没有仓促逃离。 看着她,手指轻轻从她的脸颊滑过,“你乖!” 仿佛有电流顺着他的指尖击到了她,后退一步,转身离去。 这一次,薄暮景没有跟上去,站定望着她的背影,小江儿,我既然回来了,势必拿回所有的一切,包括——你! ………… ………… 车子把她送到了江家门口,才缓缓离去。 刚要掏钥匙,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你去哪儿了?”江雪怒气冲冲的样子,她不是没看到那辆迈巴赫,居然还是黄牌的,不用想也知道,那辆车的主人是谁。 虽然没有看到里面的人,可眼睁睁看着江夏从车上下来,后槽牙不由咬得咯咯响。 她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光鲜亮丽的招摇过市,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 江夏淡淡的扫过她一眼,径直就往屋里走。 被无视更加激怒了她,江雪三两步冲到她的面前,“你站住!你以为伲现在还是当初人人追捧的大小姐吗?凭什么眼高于顶的看人!你知不知道,霍家现在已经从江氏撤资了,所有的进行中合作案也都搁置了!爸爸现在急得头发都白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满意了,杀人凶手!” 蓦地,她抬头,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目光冷的让江雪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我没有杀人!”她一字一顿的说,强调。 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她讨厌这四个字! 就算法院判她无罪又如何,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案子已经定性了,不找出真相,就永远不会有还自己清白的一天。 “你凶什么凶!”稍稍缩了下脖子,江雪鼓起勇气说,“有本事你让江氏起死回生啊,你对我发火,算什么能耐!” “江氏的死活,与我无关。” 她的样子颇为冷漠,径直往楼上去走去。 “江夏!”重重的一声从身后传来,江明诚甫进门就听到了这句,“你方才,说什么?” 面色阴沉沉的,疲于奔波却是一无所获。 世态炎凉,如今还有谁肯伸一把手拯救一下?江家从来就没有陷入这样的绝境!   ☆、014、陈年旧事,幼子寻仇 转身,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她一字一顿的重复,“江氏的死活,与我无关。” 下巴微微的抬起,她脸颊上的红肿已经散去,但是指甲划伤的痕迹还浅浅淡淡的在,江明诚的眼神几乎能将她凌迟,但到底是没有动手。 “你以为,你攀上了高枝是么?”他长叹口气,一手撑着椅背,缓缓的坐了下来。 江雪很及时的送上一杯凉茶,并且将空调温度打低了些。 挥了挥手,江明诚示意她先离开,虽然有些不满,她还是狠狠的剜了江夏一眼,这才回房。 “江夏,你知道那薄暮景是什么人?” 问她的时候,江明诚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眸光微敛。 “江城新贵财阀,背景成谜。”她淡淡的说。 这一点,只怕江城无人不知,他入驻的太强势也太迅猛,如同一头蓄谋已久的猎豹,当江城的上流社会惊觉的时候,他已然站稳了脚跟。 江明诚摇头低笑,笑得几分无奈,几分讽刺,“背景成谜?江夏,他是回来报仇的!” 心头一沉,江夏面不改色,“是么?” 见她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江明诚接着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你薄伯伯的儿子,小的时候你常去玩的那家。薄,我早该想到的,这么罕见的姓,怎么可能凑巧只是同名同姓呢!” 一直在摇头,不知道是在叹息自己,还是叹息江氏。 “哦。”她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太过平静的反应,让江明诚起了疑心,“江夏,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不早。”江夏回答,“刚知道。” 是刚知道,不过在法庭之上,她才知道,原来那个风云了江城商业新闻的人物,真的就是儿时的故人。 “小夏,他是来报仇的,真的是来报仇的!”喃喃自语着,江明诚显得有些诚惶诚恐,“江城,注定要有一场风暴了!” 风暴不风暴的,她不关心,只是看着父亲过激的反应,联想到薄暮景那冰霜一般的脸色,忍不住道,“爸爸,就算他要报仇,跟我们也没关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跟薄家的事情有关?” 江明诚的肩头颤抖了一下,猛然抬头,“别胡说!跟我们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当年薄家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许再提了!” “爸爸,似乎是你主动提起的。”她提醒他。 “小夏!”他站起身,因为动作太过匆忙,手中的凉茶都被打翻了,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神情很是紧张,“我听说,霍子谦已经醒了,你不如去找他!他一直对你那么宠爱,或许会念在过往的情分上,不计较你的事,你们,还是有可能的!” 手上沾着凉茶的水渍,握在她的手上,冰凉冰凉的。 江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爸,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还让我去求薄暮景,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她咧了咧嘴,笑得很有些凉意,“爸爸,你当我是什么?”   ☆、015、为父不尊,苦苦相逼 江明诚叹了口气,“小夏,薄暮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物。我不管你之前跟他有没有什么瓜葛,从今天起,都断了!子谦才是你的归宿,你去找他,他会原谅你的!” 江夏只觉得可笑,她做什么,一定需要别人的原谅? “断,只怕是断不了的!”江雪居然从楼上走了下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下来的,或者,根本就没回房,她漂亮的丹凤眼从江夏的身上扫过,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爸爸,你还不知道呢吧,人家刚才,可是坐着薄先生的黄牌迈巴赫回来的,您觉得,断得了么?” “你见过他了?!”江明诚一阵紧张。 “见过。”她不否认。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也不对,他不可能会主动说出来的!”太过紧张,只会引人怀疑。 “爸,你到底在怕什么?”江夏偏了偏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江雪也是不解,不过她的目标不是那个姓薄的,一直都是江夏,好不容易抓着的机会,江夏如果还能翻身,哪里还有她江雪的容身之地。 “爸爸怕什么你不知道吗?爸爸怕你给这个家惹来大乱子!”仿佛有了靠山,她中气十足的说,“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个倔强的性子。爸爸都说了那个人不能沾,你还舔着脸贴上去,我真替你觉得丢人!” 江夏挑了挑眉,“是么?原来丢的脸是你的,那我就放心了。” “你——” “都给我住口!”大喝一声,江明诚太阳穴隐有青筋浮现,“江夏,你给我记住,江城不管你找谁,都不许找那个姓薄的!霍子谦要你也便罢了,他若不要你,你——你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不用了,我现在就离开江家!”江夏的脸上一片冰霜。 这就是她的家,她早该知道,从母亲过世以后,这里早就失去了最后的温情,有的只是利用、价值。 当她仅存的价值都没有了的时候,连垃圾都不如。 “你给我站住!”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的要走,江明诚的身体几乎吃不消了,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的有点发颤,“你真的……一定要跟他,混在一起?” “是不是有什么区别?”她冷笑,“反正您已经认定了,不是吗?” “小夏……”走到她的面前,江明诚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江氏如果真的完了,意味着你外公的产业,也都一并卷进去了。我反正也就这样了,以后清明扫墓,你拿什么面对你母亲?” 冰壳终于出现了裂缝,她一直不为动容的面色眉头轻蹙了下,不待他面露喜色,江夏唇角扬起讥嘲的弧度,“你认为有什么区别吗?外公的产业,早都姓江不姓叶了。拿什么面对?我早就无颜面对妈妈了!” 她转身就走,一丝停顿都不留。 江明诚吃惊不小,“江夏!” 可这一次,再也唤不住她了。 “爸爸,不要担心!”在他的身旁,江雪扶着他,望向江夏背影的眸光闪过一丝阴鸷,“你还有我!”   ☆、016、希望破灭,心生绝望 背靠门板,江夏长舒了一口气,子谦醒了。 他醒了,是不是就能寻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了? 等不及去医院,直接翻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可怎么打都不通,脑中一个激灵,想到有可能霍家人会把她的号码拉黑。 沉吟片刻,换了另一个号码拨出去,果然,很快就通了。 “小夏。”电话那头,有点无奈。 “大哥,我听说子谦醒了。”霍家只有霍子康算是友善的,他待人一贯宽厚,只有打给他,才有希望得知详情。 霍子康点点头,“是,昨天夜里的时候就醒了,不过身体受创太重,还需要好好养一阵子。” “能醒过来就好!大哥,子谦有没有说凶手是谁?”她很着急的问。 那边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霍子康说,“小夏,如果子谦指认了凶手,你觉得现在江城还会这么平静吗?你的号码还会被拉黑吗?” “怎么……” “凶手是从背后偷袭的,子谦根本没有看清是谁。”他叹息着,“所以现在,你的嫌疑并没有洗脱!” 脑中彷如被扔了一颗炸弹! 她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原以为只要等他醒来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可是他是醒了,案情却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小夏,你还是别来了,来了也没用。”霍子康说,“现在你跟子谦闹成这个局面,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了。” “大哥,你知道不是我。起码你愿意去相信不是我,对不对?”江夏听出他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抢着说,“真的不是我,我想帮子谦抓住那个真正的凶手,不然的话,子谦还是会有危险的!” “我也希望能抓住凶手绳之以法。”顿了顿,霍子康说,“他醒了,就这样!” 电话被挂断了,听着盲音,心有一瞬间是那么的绝望。 他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 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她甚至不知道案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从何去找线索? 江氏岌岌可危,爸爸说的没有错,她可以不在乎江氏,却不能不在乎已经揉进去的叶氏的股份,妈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荡然无存,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脑中不期然的闪过一抹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到他,可是除了他,似乎竟然找不到别的出路。 景…… 手指抚上唇瓣,几乎触碰到还是刺痛的,他究竟,要做什么? ………… ………… “薄总,江氏的亏空总额以及进行中和已停工的项目详情都在这里了。”薄垲精明能干,这些数据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一边将资料呈上,一边汇报,“另外,霍氏也在打压江氏的股价,明目张胆的。他们摆明了是要把江氏赶上绝路!” 修长的手指捻着纸页,薄暮景只是静默的翻着那些资料,一页页翻过去,只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薄垲便也不语,束手而立。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他说,“那些散户,收了多少了?”   ☆、017、两利相权,取其有趣 “大部分都是愿意的,这个进展很顺利,总数应该……”低头看了下,薄垲说,“总数目前收了百分之二十五了。” 薄暮景点头,“江氏的股权分配。” 他立刻会意的继续陈述下去,“江氏其实早就只是空有虚名了,不过二十多年前,江明诚娶了叶家大小姐,两家联姻势力增强了不少。因为叶家大小姐是独生女,后来她又早逝,所以基本上产业都并入了江氏。” “借着联姻吞并……”他似笑非笑,这在商界也是极为常见的,不足为奇。 “也因为如此,所以江家大小姐拥有着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薄垲分析着,“江明诚作为江氏的掌权人,也仅仅是百分之三十五,至于江家二小姐,就只有百分之五了。” 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薄暮景已经在心头飞快的过了一遍,“也就是说,江家的人操纵着江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对!”薄垲点头,“其余的基本都在散户手上!” 而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百分之二十五了。 “就算我们把散户手上全部的股权都收回来,也占据不了主导。”凝声道。 更何况,还有一个霍家也在虎视眈眈,同样不遗余力的收着江家的股权。 “话虽如此,但是薄总,您这种结果的前提是,江家人站在同一战线上,那么他们才是绝对的主导地位。” “不然呢?”扬了扬眉,他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浅抿了一口。 “薄总现在其实有两条路供您选择。” “说!” 把资料往腋下一夹,薄垲一脸严肃的说,“一就是薄总您开诚布公,直接跟江明诚谈价钱,把他手上最大的股权都买下来。” 他面无波澜,“二呢?” “二……”顿了下,他说,“或者凭借您跟江家大小姐的旧识关系,以及您曾经救过她一次,或许可以联合大小姐手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薄暮景一直没有开口,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久,才淡淡的说,“薄垲,你觉得,哪个方法比较有趣点?” “……” ………… ………… 尽管霍子康一再强调让她不要来了,可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不见子谦一面,怎么也不能死心,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就算他真的没有看清凶手的样子,起码应该会相信不会是自己的,也有三年的相处了,不会这点基础的信任都没有。 打听到霍子谦的病房,套了一件护士服戴上口罩就低着头往里走,只希望不会被人认出来。 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体温计和盐水瓶什么的,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不是量过体温了么?”罗珊看到她推门而入,显得有些不耐烦。 “嗯!”她应了一声,不敢开口说话,怕被识破。 “嗯什么呀,你们医院有事没事啊!”正关切的问着儿子要吃什么,被打断了很不高兴。 霍子谦轻声道,“妈,不要为难人家护士。我想吃元祖的米糕,你去帮我买点来,好不好?” “元祖就算开车,来回也要二十多分钟,万一那狠毒的女人又想来害你……”她不放心的说。 往柜子上放托盘的时候颤了下,发出清脆一声响。 吓了一跳,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只能看到个背影。 “妈,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霍子谦咳嗽了两声,“是远了点,要不就算了吧!” 罗珊哪里舍得,“再远妈也给你买!那你自己当心点。” 临走还不放心的呵斥她,“照顾好我儿子,不然我拆了你们医院!” “嗯。”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假装在摆弄针管什么的。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还在收拾着托盘里的东西,静默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温温的声音,“小夏,不打算转过身了吗?”   ☆、018、虽予信任,不还清白 身体一僵,他认出来了? “现在的我,可没法子主动站到你面前。”他依旧轻笑着说,如同往常那般开着玩笑。 往昔的点滴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瞬间心头泛酸。 缓缓的摘下了口罩,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不过区区数日,却恍若隔世。 如果没有这意外,如果一切顺利,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夫妻了,或许正新婚燕尔,或许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度蜜月,可现在,却彷如陌生人一般,见一面,还要用这种方式。 霍子谦浅笑着望向她,脸颊的两侧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面色苍白,愈发显得两只眼睛格外有神,纵使这般,他依旧是俊美的。 嫁给霍子谦,是江城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虽说是商业联姻,也多少算是你情我愿了。 “子谦。”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明明有许多的话想要问他,却梗在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穿这身护士服,别有一番韵味,好看!”他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很欣赏的眼光看着她。 可江夏哪里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子谦,杀你的人,不是我!” 他微微颔首,“我相信!” 眸光澄澈,没有一丝闪烁,似乎给了她十分的信任。 委屈了这么多天的心,总算是有了一丝宽慰,如释重负的感觉,最起码,他还是相信自己的! 只要他肯相信自己,那么旁人的流言蜚语算什么,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还自己的清白。 “谢谢你!”她低声的说。 霍子谦是半靠在床上的,但是受创比较深,因此还不能正常的坐着,冲她伸了伸手,“说什么傻话,这两天,你瘦了。” “真正受苦的是你!”不忍见他吃力,往前走了两步,任他拉着自己的手,“你就算没有看清,也感觉不到凶手是谁吗?他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医生说,这可能是创后选择性失忆。”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头,他说,“还好我命大!” “是!万幸你命大!”江夏似乎想起了什么,“既然你相信我不是凶手,那就跟伯母他们说清楚,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我是凶手!” “法庭不是已经判了你无罪?” 虽然他才刚醒不太久,但是似乎什么都知道。 “可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我有罪,包括你的家人。” “流言蜚语,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不是你!”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可……” 打断了她的话,霍子谦问道,“小夏,那个薄暮景,是什么人?” 心头陡然一凉,难道他是因为—— “你是怀疑我……” “我不怀疑你,小夏,如果我怀疑你,就不会问你了。你如果跟他真有什么,也不会此刻出现在这里了。可是小夏,他能为了你做伪证,你认识他吗?”一脸好奇的样子,绝不是一个拈酸吃醋的丈夫模样。 摇了摇头,“我跟他,不熟。” “那就奇怪了!”若有所思的说。 “子谦,既然你相信我,能不能告诉其他人,我不是杀人凶手?” 他的一句话,就是最有力的澄清。 霍子谦依旧握着她的手,温温的笑着,目光沉稳,“小夏,抱歉,我不能!”   ☆、019、用她做饵,狠心漠视 他这一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江夏颤声,“为什么不能?” 依旧含着笑,不语。 “你信任我是清白的,为什么不能帮我澄清?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人人都指认我是杀人凶手!” 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只觉得彻骨寒意。 “小夏,我要找到凶手,就不能还你清白,所以,委屈你了。”霍子谦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她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你找凶手,和还我清白,有关联吗?” 不明白,始终不明白! 轻叹一声,他说,“小夏,你想我既然都没看见凶手是谁,却肯定的澄清不是你,难道不会惹凶手的怀疑吗?只有咬定了不知道,所有的矛头都集中到了你的身上,真正的凶手,才会放松警惕。那个时候,自然就会露出马脚了!” 所有的矛头都集中在你身上…… 集中在你身上! 江夏苦笑,“所以,我成了你的鱼饵?” “小夏,对不起。”黑曜石般的眸子,盛满了歉疚。 她一直在摇头,“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不起你的,你才是受害者,不是吗?你对不起我什么呢?” “子谦,你看妈妈买的……”罗珊提着袋子兴冲冲的推门而入,在看到屋里情况的一霎那愣住了。 反应过来,便是将手里的袋子劈头盖脸的砸在江夏的身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有脸来!你想干什么,想害死我的子谦才甘心吗?来人啊,杀人凶手又来害人了,快来人啊!” 袋子并不算很重,砸在头上软软的,米糕兜头散落下来,凌乱的落在头发上,衣服上。 她如个木偶般动也不动,压根不管罗珊在叫什么,嚷什么,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霍子谦。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眼神表示了他满满的歉意,然后,转过头去。 到底,他是选择了漠视。 为了所谓的抓住凶手,为了不引起真正凶手的怀疑,更为了他此时此刻的性命安全,他选择了,让她来背起这个黑锅。 罗珊的大吵大闹让医院许多人围观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这个女人,想要害死我儿子不成,追到医院来害她!快报警,抓她去警察局,这次可算人赃并获了!”使劲的抓着江夏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一般。 江夏冷冷的看着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这就是她差点嫁进去的家庭,差点成为一家人的人。 一甩手,手臂便成功的摆脱她的桎梏,她昂起下巴,一字一顿,“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杀人!我会找出真正的凶手,还我清白!这里,我不会再来!” 说完,她转身就走。 怔了怔,罗珊是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她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你站住!”上前一把想要揪住她的头发,“这就想溜,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江夏没留神,散在身后的长发到底是被她抓下来一小捋,生疼。 愤怒的扭头,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霍子谦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的方向,不置一词。 “江夏?”有些惊讶的声音。   ☆、020、一身狼狈,破雨而来 霍子康是来换罗珊的,一家子轮流照顾霍子谦,虽说有护工,到底没有家里人来的放心。 江夏抬了抬眼,默不吭声,趁着罗珊发呆的工夫,走人了。 “你给我……”罗珊刚叫了一声,霍子康拉了一把,“妈,算了吧!” “算什么算!你弟弟都成这样了,哪儿就那么容易算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压抑着的火气都朝着自己儿子来了。 抿了抿唇,霍子康径直朝着病床走过去,“子谦,没事吧?” 霍子谦轻轻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辛苦妈和大哥了。” “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霍子康把从家带来的汤放在桌子上。 ………… ………… 出了医院的江夏一身狼狈。 头上还有零碎的米糕屑,裙子上污渍斑斑,头皮还隐隐生疼。 之前有婚约的时候,罗珊看着和蔼大方,俨然是个好婆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倒是不需要跟这种厉害婆婆相处了,算不算,因祸得福? 苦笑了一下,自我开解吧算是。 六月天,娃娃脸。 这七月也不是什么善茬,明明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没走出几步就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浇了下来。 没带伞,顷刻就被浇了个透,只能先回头跑到医院门口去避雨。 一时半会儿看着停不下来的样子,出租车都没几辆。 望着天空出神,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江夏,在哪?”薄暮景的声音略有些低沉。 没有再如逗弄一般的叫她小江儿,而是连名带姓,过于严肃。 “我……”迟疑了一下,她说,“医院门口。” 这等同于告诉他,自己是来看霍子谦了。 “站那别走,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几乎是命令般的口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夏没出口的话一时就噎在了嗓子里,有些无语。 大雨哗哗的,医院门口躲雨的人聚集了不少,她尽量往边上站,生怕车子来了看不到。 没多久,就看到那黑色破雨幕而来,人群刚开始是窃窃私语,接着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那辆迈巴赫实在是太招眼了,江城就没看到第二辆。 缓缓的停在了医院门口,江夏顾不得身后如针扎一般的眼神,顶着雨匆匆的跑过去,飞快的钻进车子里。 薄垲甚至都没来得及下车撑伞接她一把,刚要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倒是省事了。 “开车。”关上车门,雨声关在了外面,刚好一个炸雷,轰隆隆的。 车子开走了,把所有的好奇揣测都留在了原地。 人群里,霍子谦握着还没打开的伞,目光幽深的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 他正准备去挪下车子,刚好看到了她被挤在医院的门口,瘦瘦小小,身上湿了大半。 正犹豫着是干脆送她一程,还是把伞给她,就看到了那辆车。 当日法庭他没有去,只是听了传言。 母亲一脸忿忿的诉说这个女人多么不守妇道,就算那男人做了伪证,也一定是有染的,不然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站出来。 也不过是顿足了下,撑开伞,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021、独闯古堡,雨夜惊魂 还是那座古堡,这样滂沱大雨的天气里,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薄垲撑起了伞站在车外,“江小姐请。” 即便站在伞下,裙角还是很快的湿了,走进古堡,却没有看到薄暮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人……”她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薄垲也不见了。 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将她包围。 外面是风雨交加,房内却是静得出奇,只有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 离开,还是进去? 脑中只做了三秒钟的挣扎,她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既然是薄暮景派人接她来,总不会就为了在这样的天气里耍一耍她逗逗闷子。 很快,她听出看似安静的房间,隐隐有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扶着红木的转梯一路往上走,沾了水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声荡漾,心头颤颤。 越往上走,声音就越清晰。 是尖叫,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叫的声音很大,夹杂在雷声中,似乎还有男人低低的安慰。 心头一凝,加快了脚步往上跑去,直接冲到最上面,恍然想起上次是坐的电梯,可这样的天,让她一个人坐电梯,她不敢。 果然,薄暮秋双手捂着耳朵,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整张脸显得疯狂而扭曲。 迟疑在门口,因为看到薄暮景背对着她而立,正在试图安抚着妹妹。 “秋秋……”她轻唤了一声,声音不大,显然他也是听见了的。 薄暮景蓦然回头,屋外一道闪电映照出他的脸庞,紧接着便是一道炸雷。 “啊——”薄暮秋尖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他,快步的朝着楼下跑去。 站在门畔的江夏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可是没有拉住,被撞得踉跄一下。 “快追!”他神色紧张,一阵风般的从她身侧闪过。 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她暂时还没适应,刚刚从楼下爬上来,这又要追上去。 顺着楼梯往下追,只听到蹬蹬的脚步声。 刚跑了一个楼层,江夏顿住脚,没有再追下去,不对劲! 虽然脚步很响,但很明显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男式皮鞋踩在木制的楼梯上,沉闷沉闷的。 就算薄暮秋光着脚吧,可她的速度也不会比薄暮景要快那么多,眨眼几乎就不见了。 想了想,她回转身重新上楼,伸头看见一间房的门是虚掩的,里面很黑,没有开灯。 伸手一推,门开了。 刚往里走了一步,忽然迎面飞出来一样东西,江夏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一挡,手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只是一本书而已。 书页边缘锋利,割破了手的表皮,血丝微微渗了出来,流血不多,却很疼。 流年不利啊!最近老是受伤。 不过也肯定了她就在这里。 “秋秋……”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手在墙壁上摸,试图找到电源的开关,“我是小夏姐姐,你不记得了?” 没有人回应她,可是她却能感受到恐惧和紧张。 “啪!”电灯亮了,缩在墙角的薄暮秋无处可躲,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022、沉睡天使,失控有因 江夏还没有看清,身后已经有人冲了过去,“小秋,没事。” 可薄暮秋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一直在乱扔着东西,能抓到手里的,尽数全都扔了出去。 纷纷砸在薄暮景的身上,又落在了地,他却不闪不避,任由她叫着砸着。 “住手!”实在忍不住了,冲出去挡在了他的面前,一伸开双臂,“薄暮秋,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他是你哥!” 也不知道是这一声嘶吼起了作用,还是她的力气已经用完,靠着墙壁,软软的瘫了下去。 “秋秋!”江夏叫了一声,冲上前抱住了她。 总算是安静下来,薄暮景喂她吃了一片药,然后躺下睡了。 睡着的薄暮秋,长发自然的散落在枕头上,蔓延如海藻一般,皮肤白皙通透,长期的缺乏阳光让她的皮肤几近是透明的。 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形成了小扇子一般的阴影,她简直美得像个天使。 可是上一秒,她还在这里发疯。 轻轻的给她拉上被子,他转身看向江夏,给了她一个眼神。 两人沉默起身,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 电梯绳索滚动的声音,江夏站在里面的角落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克制不去想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 他不开口,一直到了大厅里,才发现灯光明亮了许多。 “薄总,一楼的线路有些问题,不过已经修好了!”薄垲不知何时站在了楼下,汇报着。 点点头,薄暮景抬手挥了下,示意他退下。 径直走到了酒柜前,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嫣红的颜色在高脚杯里翻转,江夏看着他递过来的酒,还没端起,却见他已经仰头一口喝干。 自斟自饮,也不说话,没多久半瓶就已经下去了。 他再一次的倒酒的时候,一只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江夏目光坚定,“你不能再喝了!” 怔了怔,他启唇笑了笑,拿开她的手,又喝了一杯。 一口酒落肚,总算是停了下来,“知道为什么这么急找你来吗?” “因为秋秋。”这是很明显的。 沉默了下,他说,“夏季多雷雨,真是讨厌透了这样的天气!” 脑中仿佛打了一个激灵,“这种天气对她来说,是一种刺激?她害怕打雷闪电?” 怪不得闪电划过,她就失控了。 “你都看到了。她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算是还好的。”捏着手中的杯子,他眼神有些恍惚,“下一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吧台的灯是旋转的,光线光怪陆离的映照在他的脸上,形成奇奇怪怪的形状,而江夏第一次发现,他似乎也是会疲累的。 “为什么不送医院?”她平静的问。 自己到底有多少水平,自己都没有把握,薄暮秋这样的情况,应该有专业的环境,专业的治疗条件。 他,绝对负担的起。 偏头挑眉看她,“我不相信任何人!” “那你就相信我?”这答案实在让人有点意外。 深深的凝望着她,他薄唇动了动,“信!” 江夏心念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023、他的温柔,她的甜美 人生有时候活得多么讽刺。 她差点携手一生的人说信她,却丢她在人群中遭人唾骂鄙夷,弃之不理,而面前这个人人口中危险不可逼近的人,却告诉她,不相信任何人,却信她? 弯了弯唇角,她终于将摩挲了半天的杯子就近唇边,浅尝一口,微涩。 “你受伤了。”他眸光一敛,在她执起酒杯的时候,才看清那浅浅的一道伤。 “不碍事!”她轻描淡写的说,随手抹去上面的血丝。 已经干涸,根本无法拭去。 下一秒,手已经落在了他的掌心里,他以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道划痕,“疼吗?” “皮外伤。”江夏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瞬的战栗。 被他抚触到的地方,电流轻缓的顺着血管一点点滑过,最后顺着回路流入心房,试图收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是小秋弄伤的?”他是肯定句,确定是他妹妹做的,虽然是无心之伤。 “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本来就是很小的一道划伤而已,过不了两天,也就好了。 可他却忽然起身走开,再回来,手中已经拿了小小的医药箱。 碘酒,棉签,煞有介事。 江夏瞠目结舌,“不要紧的,一点小……” 在他的面前,根本容不得拒绝,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本来已经没什么感觉的伤口,在碘酒的微微刺激下,又刺痛起来,倒抽一口凉气,他手上的动作立时就停顿下来。 “忍一忍。”看了她一眼,他轻声的说。 看着他靠近的头,认真的眼神,江夏想起江明诚的话,他是回来报仇的,报仇的! 报仇,找谁报仇?江明诚紧张成那个样子,是找他吗?那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呢? 随手丢掉用过的棉签,薄暮景一抬头,就看到她怔怔出神的样子。 手还被他捏在掌心,神思已经不知道飘忽到哪里了。 当年的女孩儿已经长大,跟小时候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眉宇间染上了不应该属于她的轻愁。 他抬手,来到她的唇畔,江夏猛然回神,下意识的想躲,却被他用手牢牢的控制住,拇指一滑,然后就离开了。 “酒渍。”,他说。 果然看到他的手指上一抹红色,顿时红云飞上脸颊,她还以为…… “看上去,你有些失望呢?”他低低的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靠得这么近。 “没有!”干脆的否认,却愈发显出她的心慌。 不知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会慌乱,心神完全被扰乱一般,就算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那一刻,也没有如此刻这样的手足无措。 薄暮景笑了笑,再次将手托在了她的下巴上,“不诚实的孩子!” 江夏一怔,“还有酒渍么?我自己擦就好!” “有!”他点头,却是离得越来越近,“在……这里!” 直接印上她的唇,辗转反侧,品尝红酒侵染了她的芳醇,酝酿出的独特甜美滋味。 张大眼睛,江夏彻底的,懵了!   ☆、024、质问当年,避而不答 和上次在电梯里不同,这次是温柔的,缠绵的。 如和风细雨一般,舌尖轻轻的滑过她的每一寸,很有耐心的品尝着她的美好滋味。 如梦,如醉。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将她惊醒,恍然如大梦初醒一般。 慌张的起身拿出电话,看都没看就放在耳边,“喂?” “江夏,你在哪?”江明诚的口气似乎很不好。 “我……在朋友这。”莫名的,她就是有些心虚,其实她本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什么朋友?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跟那个姓薄的小子搅在一起了?”他的语气堪称严厉,“你现在给我回家,马上!立刻!” 她瞥了一眼“姓薄的小子”,人家不紧不慢的品着酒,眸光比酒色还要醉人的望着她。 更加心惶惶了,“知道了!”,也不待那边说话,挂断。 雨声小了很多,外面的雷似乎也有一阵子没打了,薄暮秋也已经睡着了,她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这了。 “我,先走了。”局促的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刚才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就算婚约已然废除,可还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怎么能跟他…… “去哪?”他稳坐不动,淡然问道。 “回家。” “是回家,还是躲我?”推开椅子起身,缓步朝着她走过来。 她的裙角甚至还没有干透,贴在纤瘦的小腿肚上,勾勒出优美的弧线。 “薄先生,我想我们不应该……”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不知该如何措辞。 这辈子最狼狈的,就是这些天了! “不应该什么?”手指试图去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别开脸,躲过了。 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小江儿,你逃不掉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抬头望进他的眼底,突兀的,几乎是撞入进去,猝不及防。 可他的眸底太深,她几乎被卷入了一个深渊,不但找寻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反而几乎被吸入进去无法自拔。 “你会知道的。”他淡淡的说。 “阿景,如果你是回来报仇的,你要找谁报仇?报的什么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你们家就倒闭破产,为什么你们会搬家,为什么后来我寄给你的信都石沉大海?” 沉淀在心里这么久的疑问,连迭声的如潮水一般的喷涌而出,原来要问出口,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艰难。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许久,笑了。 “怎么不叫我薄先生了?”他低声的问,一如当年那个总是温声细语的少年。 “你,要做什么?”她一字一顿。 薄暮景轻笑,“你不是已经给我下了定义,报仇?” 似乎想要套出他的话,是一件很难的事,他总是这么善于打太极,四两拨千斤。 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无奈转身,却听到他说,“是江明诚告诉你的吧?” 愣了下,她蓦然转身。   ☆、025、江氏将垮,他的目的 “你回去告诉他,记得,就好!”唇角微勾,他扬声,“薄垲!” 无声无息的,薄垲从偏厅走过来。 “送江小姐回家。” 说完,他转过身去,身形逐渐隐匿在黑暗之中。 江夏迟疑了下,只听到薄垲说,“江小姐请!” 走出门,外面的雨几乎已经停了,天空如水洗一般的蓝,墨蓝如宝石的天,一如当日他出现在法庭,撞入她眼中的颜色。 江明诚显然是在等她的,面色比下雨前的气压还低,看到她进门,二话不说走上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下贱!” 早有准备,江夏后退一步,他这一巴掌落了空,一个趔趄险些自己摔倒。 “这两个字,不适用我,爸爸还是收回吧!”她淡淡的说。 额前的刘海贴在皮肤上,一双眸子是那么的清明,像极了她的母亲。 抬眼,对上她的眼睛,江明诚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你又上了他的车,你又去他那里了,对不对?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是魔鬼!你为什么不肯听话!” 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他不敢再动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魔鬼?”江夏挑了挑眉,“爸爸,究竟谁是魔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怕他?还是……你不过是心虚?” 大为震惊。 江明诚嗫嚅了下,“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为什么要心虚?薄家的事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天意。当日他还年幼,自然是把所有的事都怪到薄家的竞争对手身上,不肯承认是天意。”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说,“总之,你听爸爸的话,他接近你,是有特别的用意,他对你没安好心!” “什么特别用意?”她平静的问。 心中极为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薄暮景讳莫如深,而爸爸也是吞吞吐吐。 “为了弄垮江氏!”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小夏,你看看这个!” 转身,他去茶几上拿了一个文件袋。 狐疑的接了过来,江夏打开,里面是一叠的资料。 “这是江氏最近的汇总报表,有人一直在收购那些散户手上的股份,而且股价被打压的很厉害。”他站在江夏的边上,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礼拜,江氏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个很可怕的后果,那就意味着,他辛苦这么多年全白费了,从此后,他将潦倒落魄,上流社会再不会有江氏的存在。 一页页的翻了过去,江夏面色平静,“我知道,是霍家做的。” 她不是聋子,什么都听不到。 应该说从她被当做杀人凶手抓进去以后,霍家就紧锣密鼓开始了对江氏的打压,这一切,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 “不是,不是霍家!”江明诚说,“霍家我已经去过,也恳求了他们放江氏一条生路,霍家的财力虽然雄厚,但是最近情况那么乱,根本无暇分神来做这些。是薄暮景,是他,只有他!”   ☆、026、一心联姻,亲情无存 捏着纸页的手紧了紧,她平静的把所有的东西重新放回那个文件袋里,平静的递给江明诚,“你想说明什么?” “小夏,你还不明白吗?”江明诚眸中充满了血丝,“目前散户手上的股份如果都被他收走了,只要加上你的20%,江氏就是他的了!” “我的?”眸光闪了闪,江夏轻笑,“他凭什么拿走我手上的?” “这就是他接近你的目的!”他咬了咬牙,“小夏,我们父女必须团结起来,只要我们父女三人的股份牢牢的捏在手里,谁都不可能抢走江氏!” 摇了摇头,江夏说,“有什么意义吗?三点五亿的亏空,你填补的了么?到最后,你能守得住这些股份么?” “你怎么知道?!”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下一秒,脸上现出尴尬。 他对江夏说的是目前需要五个亿,可她却精准的说出了亏空的数字。 “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回来报复的!”精神变得高度的紧张,甚至有些神经质的表现了。 “小夏,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只要能联合霍家,江氏就能从困境中走出来。你记住,我们跟霍家是一条战线上的!”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也是那么的笃定。 江夏讥嘲的笑了,“爸爸,就算你想,也要问问人家肯不肯跟我们站在一条线上。” 听到她的话,江明诚觉得事情出现了转机,“肯的!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世交,子谦对你一向不错,他只要肯相信你……” “他相信我!”打断了他的话,江夏说。 眼中露出惊喜,他激动的说,“你去见过他了?他醒了?我就说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兴奋的搓着手,自言自语着,“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误会解开了就好,不然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买点什么好呢?” “他相信我,但是不肯还我清白!”看着他的样子,江夏微弯唇角,自己说出这句话,都觉得极为讽刺。 “什么意思?”猛然惊醒,江明诚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字面上的意思。” 她平静的说,“霍子谦说他相信我不是凶手,但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凶手,他不能还我清白,只能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继续任所有的人认定我是杀人凶手。” 愣愣的盯着她,好一会儿似乎才消化了她这段话。 面色白了青,青了黑。 许久,他才长叹口气,一手重重的拍在她的肩头,“小夏,子谦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你就……先委屈一下。等抓到了真正的凶手,你不就没事了?” “爸,你也这么觉得?” “坦白说,姓薄的小子在法庭上那么一出,子谦没嫌弃你,你应该心怀感激了。明天跟爸爸一起去医院,只要子谦还肯要你,这婚事,还是可以再办的!” 江夏通体冰凉,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在他眼中,自己究竟是个人,还是个东西? “我不去!”甩下三个字,她径直走开,与他再无话可说。   ☆、027、自寻线索,婚房回忆 站在城郊的独栋小楼门口,江夏仰起头看了看这座笼罩在晨曦里的房子。 美得让人心醉,本来,这里将是她跟霍子谦的新房的。 凶案,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从霍子谦被重伤以后,这里就被封了起来,他没死,法院也宣判了,虽然解封了,可依旧空在这里。 握了握手心里的钥匙,她不知道在里面能不能发现什么,可是不过来看看,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不为谁,只为自己,也要寻求一个真相! 深呼吸,将钥匙插进锁孔中转动,推开门。 不像意料中会扬起灰尘,出奇的,屋子里很干净,似乎被打扫过了一般,地板都是明亮的。 阳光暖暖的从窗户倾洒进来,甚至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热。 这里没有人,她缓步往里走去,仔细的查看每一寸地方,生怕会错过什么,可是到处都已经清理过了,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法庭上陈述的时候描述过,霍子谦中的刀子在右边,而他的心房恰恰也在右边,一切是那么的巧合,险些他就救不过来了,只不过因为偏了寸许,简直万幸! 因为是放射性喷溅出来的,所以当时的凶案现场很血腥,地板上,墙壁上,到处都是血渍。 缓缓的蹲下身,用手抚摸着那墙纸,很明显新换过的。 这里的一切,全都换过了,想要找出点线索,很难。 站起身,她仰头看了看,朝着楼上走去。 楼上比较简单,一间婚房,两间客房。 客房还没有放置家具进去,当时商讨的时候还笑称,可以改成书房和宝宝房,现在可好,什么都不用动了。 大大的婚床空荡荡的,结婚照甚至都已经被摘下来了,虽然堪称整洁,可也空寂得让人心寒。 手指紧扣门边,依稀记得霍子谦拉着她的手温温的说: 小夏,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小夏,虽然我们是为了家族利益联姻,但不代表就没有爱情。 小夏,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你呢,你喜欢我吗? 小夏,我会用行动让你相信,我们会幸福的! ………… 会幸福的,用行动让你相信。 所以,这就是他表达的方式是么?他已经给予自己那么难得的信任了,对于她的百口莫辩,他只会保持缄默,而自己,应该理解他,谅解他。 她应该是自私的!江夏想。 所以自己做不到不去怨责,不去失落,在这种时候,她愿意站到他的身边保护他,一起寻求一个真相,同样也希望他能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相信她,互相扶持。 夫妻之间,难道不是该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然后互相扶助的吗? 到底还是感情不够深么? 楼下传来了车子的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江夏怔了怔,快步走到窗边朝下看去,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的? 有谁,会来这里?! 窗口望下去,下面停了一辆白色敞篷跑车,经过了改装,相当的张扬,可是车子里,空无一人。   ☆、028、两相生疑,怎么是你 正迟疑间,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拧起眉,闪身躲在门口,看到桌上的小台灯,随手就抓了起来做防备。 不是她多想,只是这里自从霍子谦出了事,就一直锁着门,钥匙只有她跟子谦有,还会谁来? 脚步声到了门口,停顿下来,估计也是有些困惑,探手推了推门,只推开一条缝隙。 江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缝隙越来越大—— 忽然,来人猝不及防的猛然一踹门,强大的冲击力,门往她身上猛然一撞,又反弹开。 根本没有防备,被冲击力一撞,整个人向后撞到墙壁,又反弹往前扑。 咣当,台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是你?”惊疑的声音,似乎带带着点鄙夷。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江夏歪头,就看到霍子业摆出了格斗的架势,在看到她脸庞的一瞬间,眼神闪过一抹不屑,站直身体,掸了掸有些褶皱的衣袖。 “怎么会是你?”江夏也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的?”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霍子业反问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来这里销毁证据的,是不是?” 冷笑一声,江夏道,“这里要是有什么证据,早就提走了,还会等我来销毁?里里外外,你们不是已经粉刷了一遍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凶器或者其他的藏在哪里。” 轻嗤一声,眼睛撇过地上那堆碎片,“怎么?杀子谦不成,还想杀了我灭口么?” 从容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江夏的手掌有些痛,被碎渣给戳破了,她拍了拍手,“承蒙看得起,原来我还有跟你格斗的实力。” “切!”霍子业跨过那一地碎片,径直走到衣柜那边,蹲下身拉出抽屉翻了翻,皱紧眉头明显不耐烦,“哪个抽屉,怎么就那么烦!” “你找什么?”看着他的样子,江夏忍不住问。 心忖他到这里的原因。 她这一开口,霍子业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对了,我弟弟的什么领带在哪里?说是法国买的,蓝底斜花的?” 挠了挠头,他环视了下屋子,一边自言自语,“矫情劲儿的,不就出个院,穿个衣服还挑三拣四。” “出院?”很惊讶,江夏没想到霍子谦这么快就要出院了,“你是说,子谦要出院了?” “没捅死他,你很失望是不是?” 见她那么惊讶,霍子业双手环胸,邪肆的笑着,“坦白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真够逊的!要么别动手,动手还杀不死,你既然知道我弟弟的心房长在右边,还偏了,啧啧……” “我没有……” 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好了好了,收起你那委屈兮兮,可怜巴巴的一套,对我,没有用!” 转身拉开一个抽屉,“在哪儿呢,怎么就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右侧大衣柜第三个抽屉,左侧最里面的小盒子里,相配的钻石领带夹也在。” 她平静的说。 霍子业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倒是真的探出手,拉开。   ☆、029、山重水复,疑点重重 最内侧还真的有个小盒子,霍子业拿出来看了一眼,眼神颇为玩味。 缓缓站起身,将东西随手揣到了口袋里,“走之前记得打扫干净!” 显然,这就是要走了。 “等一等!”江夏哪能让他就这样离开,一张开手,拦在了他的面前,“你说子谦要出院了?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关你什么事!”他一个闪身,人已经站在门口了,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动作太快,江夏根本拦他不住,当奔到楼梯口的时候,外面的跑车已经发出了轰鸣声离去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默默握紧拳头。 霍子谦的身体绝不可能复原的这么快,可是这么着急出院做什么? 还有,刚才霍子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居然有些惋惜子谦没被杀掉?难道凶手是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不会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就算感情有亲疏之别,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甩掉脑中这个想法,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那夜子谦是在这里遇袭的,就像刚才一样,只有她跟子谦才有的钥匙,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越想越觉得疑团重重,低头看看一地狼藉,这里再逗留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霍子业没有赶走她,还让她打扫,就说明也不可能会留给她什么线索。 徒劳! 真的就把台灯碎片给扫拢,倒进垃圾袋里。 提着垃圾袋出门,手掌擦破的地方还有些痛,锁上房门,这里又恢复一片宁寂,谁知道,还会空多久。 垃圾袋提上了车,只有路口才有个垃圾箱,这边都是放在门口,有专人上门收的,因此并不配备垃圾箱。 回收…… 发动的车子又停了下来,江夏倒回来一些,扭头看了看门口,空荡荡的。 等等!如果凶手作案以后要丢垃圾,自然不会放在这里等人回收,那路口的垃圾箱,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这样想着,速度加快了些,一直开到了路口,几乎是跳下车子,迅速的打开垃圾箱的盖子。 空空如也! 显然,是已经被清理过的。 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 也是,她可真傻,从案发到现在多久了,怎么会没被清理呢?再说了,凶手也未必会就丢在这里,真是,魔怔了。 悻悻然把垃圾丢了进去,一转身,看见保安亭里有人正直直的盯着她,当目光相撞,愣了一下别过头去。 江夏只觉得有些眼熟,猛然回忆起他就是那个法庭上指认她的目击证人。 精神一凛,三两步走了过去,用力的拍击着玻璃。 啪啪啪! 玻璃被拍的砰砰作响,正常情况,早该出来看看了,可是那保安却坐在最里面,用书本遮着脸,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一样,门也是锁着的。 “喂,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江夏拍着窗户,大声的喊。 不管她怎么喊,对方都是装聋作哑,实在无奈,她掏出了手机,“你再不开,我给物业打电话投诉,就说你偷东西!” “唰”的一声,这下他跳了起来,把窗户拉开了。   ☆、030、形容慌张,奇怪证人 “你你……你污蔑!”或许是太着急了,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那保安脸都红了大半。 “嗬,你还知道什么是污蔑呢?那你污蔑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义正言辞了?”江夏往后退了一步,冷笑着说。 “我没污蔑你,我就是看到你了!”梗着脖子,他说,“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我了,我是目击证人,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脱不了干系!” 都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一套的,江夏怒极反笑,“目击证人?好啊,那你告诉我,那天我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子,几点来的,几点走的,我是开车来的还是走路来的?开车的话,开的什么车,车牌是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击得他答不上来,连连后退几步,坐在了凳子上。 “我……天太黑,我看的没那么清楚,反正我是看见你了。” 江夏此刻颇有些恨法庭上自己没有那么伶牙俐齿,当时差不多是一团凌乱,脑子根本都不清醒,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看的没那么清楚,还知道是我,你到底是看我看的清楚,还是看钱看的清楚?”双手撑在窗户前,“你在撒谎!” 小保安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叫道,“我没有撒谎!反正,法庭也判你没罪了,你跟我过不去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你快点走吧!” 越是这样,就越觉得可疑。 “小哥,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她耐着性子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再不走,我就要当你是来偷窃的了!”他没好气的说,挥舞着手。 “偷窃?”江夏侧了侧头,忽然从窗户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杀人我都被冤枉了,再冤枉一个偷窃算什么?我的小命差点就葬送在你的手上,你冤枉了人就这么的随意,这么的心安理得吗?” 瞪大着眼睛看她,其实以这个年轻力壮的保安的力量来说,想要甩开她,易如反掌,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甩开,而是愣愣的看着。 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音乐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猛然甩开,“我没冤枉任何人,你走吧,别再来了!我这次可以当做没看见你!” 像在赶苍蝇一般的挥着手。 江夏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牌:王远。这才转身接起电话。 “小江儿,履行合约的时间到了,你在哪里?” 薄暮景的声音,极轻极轻的,从电话那端传来。 “什么合约?”拧起眉,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啧啧。”他咂了咂嘴,“这么快,就忘了。一周四天,你得来工作了,在哪里,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我手头还有点事……” “不要试图跟我讨价还价!小江儿,你要知道,耽搁我的时间,代价是很大的!”他温温的说,却透着不容拒绝。 轻叹一声,“好吧,我马上过去。” 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保安亭里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031、三入古堡,治疗伊始 第三次进入这个古堡了。 终于觉得没有这么阴森,可能因为是阳光正好,几乎能融化了一切。 揿了揿门铃,依旧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来开门,她礼貌的说了声,“午安。” 似乎有点诧异,开门的手顿了下,不过没有任何回应,把门缓缓拉开了。 径直走了进去,想着自己只是来挽救一个女孩子,不要去想那么多。 事实上,为了薄暮秋,她又翻出了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专业资料,狠狠的恶补了一番,尤其是这种创伤症候人群。 客厅里空无一人,她也不甚在意,沿着扶梯往楼上走去。 前夜就在这个楼梯上惊心追逐,她踩着木质楼梯,真的不明白,薄暮景为什么要把妹妹安排在这里。 这太偏僻,也太阴霾重重,不利于健康的恢复,如果他真的想要妹妹早点康复,就应该给她换个地方。 顶楼。 薄暮秋果然在。 这样的天气里,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中,如个瓷娃娃一般。 “秋秋,我来了。”她唤了一声,语调轻松,免得吓到了她。 小心翼翼的靠近,一点一点,但是薄暮秋全然没有反应,依旧抱膝而坐。 “秋秋,今天外面阳光不算太烈哦,这个季节,不那么热真是难得对不对?”不管她开不开口,坚持着跟她说话。 对于她这种病症来说,就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需要一个力量,把薄暮秋从那个封闭的小世界里拉出来。 “秋秋,你吃过饭了没有,我都忘了吃了,现在肚子有点饿,要不然我们一起下楼去吃吧?” 不懈努力,偏头看看她的脸,一点反应都没有。 跟她说什么,都好像在跟空气说话一样。 “不介意的话……”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一起吃吧?” 不知何时,薄暮景已经来了,就站在门畔,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眸光沉静。 今天他穿了一件浅水绿的衬衫,淡淡的泛着薄荷的颜色,衣袖卷到了肘部,露出紧实的小臂,下身一条米白色休闲裤,看着轻松又自然。 “偷听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江夏一字一顿的说。 “我只是来视察下,我请的大夫合不合格!”摊开双手,他一脸无辜的说。 “结果如何?” “马马虎虎!” 他侧了侧身,“怎么样,下楼吃个便饭?” “那秋秋呢?”忍不住看了一眼缩在阴影中的薄暮秋。 她虽然极力的避开阳光,可是脸庞却又一直迎向有阳光的地方,明明那么的渴盼,却又这般的害怕。 薄暮景眸光沉了沉,“她只在这里吃,从不下楼。” “从不?” 到底还是很惊讶的,虽然这里也算是应有尽有,可从不下楼,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 “嗯。先吃饭!”他转身,似乎不打算多说什么。 迟疑了下,江夏到底是起身跟下去了。 一来确实肚子饿,二来也想多问一些有关于薄暮秋的事,不然不好对症下药。 走出门,才发现他就等在楼梯边上,一手撑在扶手,身体微侧,看上去慵懒而又优雅。   ☆、032、温情涓涓,心细如尘 江夏走过去,却听到他说,“电梯你会害怕,走楼梯吧!” 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害怕? 不过并没有问出口,只是随他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旋转楼梯蜿蜒而下,似乎没有尽头一般,江夏的步子略慢一点,在他的后方一点点,不会太远,却也不会并肩。 薄暮景恍若不察,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纷沓交叠。 还记得当年的他瘦瘦小小,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现如今,背脊挺直,双肩宽阔,就算站在台阶上,也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或许是想的太出神,脚下踩了个空,下意识的就是伸手一拽—— 稳稳的落入一个掌心里。 他抓着她的手,语调平缓,“当心。” “谢,谢谢!”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就是莫名的心跳加快。 想要把手抽回来的时候,却被他紧紧抓着不放了。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掌,被擦破皮的地方虽然已经结了痂,但是伤痕却是很明显的。 皱起眉,这不是小秋伤到的地方,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你,放开我。”见他抓着自己不放,忍不住开口了。 手指微动,她得了空隙立刻挣脱,薄暮景的眼神却极为清冷,“你总是这么容易弄伤自己吗?” “似乎是遇到你之后。”她喃喃自语。 “什么?”他挑了挑眉。 江夏微微一笑,“没什么,我是说,皮外伤,不碍事!” 他不再说话,转身下楼,步伐却快了许多。 捉摸不定!江夏摇头,依旧不疾不徐的走了下去。 重新回到一楼,有些晕乎乎的,她其实着实不太明白这里的设计。 灯光那么昏暗,没事在家里弄那么长的旋转楼梯,还有吱呀破旧的老式电梯,又不是拍恐怖片,为什么要弄的这么让人胆战心惊?! 仅仅是这座古堡,就已经够让人惊悚了。 没看到薄暮景,她也慢慢开始习惯了,反正这古堡里的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果然还没走出两步,他就拿了上次那个医药箱过来,眉心打着结。 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不用了,我都结疤了,过两天就好了。” 薄暮景抬眸看了她一眼,没开口,却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不由分说的将她的手拉过来,力道是那么的强势,她根本无法反抗,然后将掌心的伤口拨了拨,仔细的看看。 “嘶——”到底还是有点疼的。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江夏都要糊涂了,她到底是来这里给人看病的,还是被人看的? 转头,他从医药箱里翻出个小镊子,放上去夹了夹,用力一提,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真丢人! 她不是想哭,只是疼痛刺激了泪腺,根本不受控制的。 “居然还有碎玻璃,你都干了什么?”带着一点点血迹的极为细微的玻璃渣,没想到还会残留在伤口里,是她疏忽了。 在她的眼前晃动了下,丢在边上的托盘,拿碘酒细细的洗着她的伤口,这一刺激,眼泪更是哗哗的不停了。 他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给她包扎着,“让你掉眼泪,原来这么简单。” “……”所有的感动一瞬间都无影无踪了。   ☆、033、太过尖锐,如何相处 收拾起医药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起身去放东西了。 江夏接过纸,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忿忿的低咒着。 “过来吃饭。”他说,已然在餐桌旁就位。 犹豫了下,到底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缓步走过去,刚要端起饭碗,却听到他说,“放下。” “呃?”怔了怔,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一筷子菜已经到了嘴边,“张嘴。” 纳纳的张开,下一秒才回过神,“干什么?!” 嘴里还含着菜,说话含含糊糊的。 “就你这受伤的爪子,还能做什么?”他口气不善,但是动作却是极为温柔的。 “我……没事,自己可以的。”有些尴尬的避开头,这样的亲昵,她承受不起。 她一味拒绝,薄暮景也没有再强求,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饭,倒也是安静和谐。 “姓霍的出院了。” 忽然,他冷不丁的一声,江夏一不留神,直接呛着了,不停的咳嗽着。 “你这么大反应,是因为惊吓,还是惊喜?”眉梢微挑,他不咸不淡的问。 “薄先生,您既然是我充分的时间证人,您说呢?”喝了口水,轻描淡写的回击。 他在试探什么? “小江儿,女人太聪明了,就不可爱了。” 拿过帕子擦拭着嘴角,他看上去,已经吃完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也差不多了,“我以为,可爱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 “这么说,你已经失去童真了,是吗?” “难道薄先生还保留着?” 江夏其实不想这样跟他说话,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这样用词尖锐,除了反击,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 他弯了弯唇角,没有作答,只是笑意更深了。 闷,相当的沉闷。 推开餐桌起身,“谢谢你的款待,我去看看秋秋。” “在你治疗开始之前,难道不应该多了解一些资料?”他不紧不慢的说,缓步经过她的身边。 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从鼻端钻了进来,这样沉闷的午后,竟是如此的提神醒脑。 几乎是一个激灵,她清醒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霍子谦要出院了?你监视他?” 之前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前后联系起来,他突然出现在法庭之上,对这个案子的关注程度,以及江明诚说的话…… 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他有些不屑,“凭他,还不够格让我浪费人力监视。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什么?”江夏有些不解。 他随手一揿,遥控器闪了闪,电视机亮了。 翻了两下就找到财经频道的新闻,正巧是关于江城最近金融方面的相关新闻。 自然而然,就提到了龙头企业之一的霍氏。 霍氏最近可谓是流年不利连受重创,联姻不但没成,反而霍家三少被人重伤,凶手如今下落不明,好在身体恢复很快,明日就可以出院了,根据本台记者采访,霍三少气色红润,精神良好,只可惜没有看到凶手是谁,这也将成为本年度江城的一大谜题。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夏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明天?   ☆、034、所欠一切,讨还回来 “如何?” 把电视关掉,颇有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江夏眨了眨眼,“江氏散户手上的股份,有人正在秘密大批量收购,那个人,是你吗?” “你觉得呢?”他双手交叠在一起,气定神闲。 “看来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近霍氏忙得焦头烂额,虽然霍氏有三兄弟,但是霍子谦一直做行政执行决策人,他受重伤住院,这段时间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去这么做,更何况,他也不会。 至于罗珊,只怕是有心无力,所以,只可能会是他。 他欠了欠身,贴近她,轻轻的吹着气,“为了救你,你信吗?” 这样热的天,他在耳旁呵着热气,一瞬间,她全身上下连脚趾甲都红了,却要硬着头皮说,“不信!” “那你可真是伤了我的心,小江儿。”他摇摇头,颇为惋惜的样子,“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 这句话,却在一瞬刺痛了她的心。 信任! 霍子谦何尝没有给她信任,可是却选择了缄默不言,信任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如果没预算错,凭你的实力,可以吞掉全部百分之四十的江氏股份,到时候,江氏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是救我?”提高声音,表示怀疑。 “小江儿,就算我不要一分的股份,江氏也一样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信吗?”他不紧不慢的说,好像说的不过是一件衣服,一双袜子那般随意。 抿了抿唇,她信! 薄暮景名下到底有多少资产她不清楚,但是能让江城整个财阀结构产生了变动,强势的介入进来如同地震一般,绝对不是一星半点能够做到的。 “那你要,怎么救我?”退了一步,她顺着他的话问道。 “欠你的,都还回来,欠我的,都拿回来!”他一字一顿,黑如墨玉般的眸子,闪着精锐的光芒。 江夏就算再不情愿,也不由自主一点一点相信江明诚所说的话,他,真的是回来报仇的! 喉咙有些发紧,她咽了口唾沫,“欠你的?谁欠你的,欠了什么,你要怎么拿回来?” 他却忽然笑了起来,“小江儿,你不需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等着,我会一点一点的讨还回来,属于我的,你的!” “我的?”江夏有点儿紧张,她的什么? “叶氏这么些年的基业,你真的就打算拱手给姓江的,让你外公的心血付诸东流么?”他淡淡的说。 他几乎不经意的一句话,都能戳中她的心窝子。 江夏深吸一口气,“或许你忘了,我也是姓江的。” “很快就不是了!”眸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踱步往楼上走去,“走吧,去看看小秋。” “呃?”怔了怔,江夏没有明白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了? 她却不知,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披阳光,唇角藏笑。 当她成为他的妻子,冠上夫姓,以后,她是——薄太太! 嗯,这称呼,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035、心病心药,童年过往 薄暮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江夏怀疑,她会不会腿麻。 正想着,薄暮景已经径直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那轻松劲儿,就好像她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的。 整个人还是呈怀抱双膝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中,被挪了个地方,依旧是面向阳光,但不会太热。 空调开的很强劲,不然的话,这样的天,还是顶楼,一定闷热疯了。 “她就一直这样不肯开口说话么?对你也是?”江夏问道。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起码她肯让我触碰。” 言外之意,这已经很特别很不容易了。 “为什么不把她送到正规的医院里去,那里有足够的医疗措施和条件,或者,国外也可以。” 将窗帘稍微调整了下,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小秋不喜欢医院,她讨厌那里的味道,那里的声音和一切。之前也找过大夫,都放弃了。有人跟我说,从小时候着手,找小秋感兴趣或者美好的回忆,或许能帮助她,但是他们不知道,过去,本就是最深的伤害。” 难得他能不尖锐如刺猬一般,平静的说这么多。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略一沉吟,江夏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仰起头长叹一声,“说句实话,你能不能治愈小秋,我并不抱多大希望,我想过,若说小秋有什么美好的童年回忆,其中,应该有你!” 江夏语塞。 小的时候,她确实很喜欢跟这对兄妹一起玩。 江明诚一直将她往淑女培养,这个不许,那个不行,但是薄家兄妹从来过得比较随性多了,印象中,薄伯父和伯母都是随和良善之人,却没想到一场变故,从此失去了音讯。 “我尽力。”她只能这样说。 他点头,起身接了个电话,站在窗畔,瞳孔微缩的看向外面。 江夏静静的看着他,时光让他成长为伟岸的男子,颀长的身姿挺拔,在将好逃开阳光的阴影下,五官有着立体的轮廓。 薄暮秋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他的对面,一立一坐,宛如王子和公主一般。 接完电话,他回过头来,“我送你回去。” “嗯。”怔了怔,她应了一声,又走到女孩面前弯下腰来,“秋秋,小夏姐姐明天还来看你。” 薄暮景的眉梢动了下,倒是没说话。 第一次不是那辆低调张扬的迈巴赫,第一次坐着他开的车,气氛有些沉闷。 轻咳一声,江夏开口,“如果江氏的股份收购,真的是你做的,能不能,就此收手?” “给我个理由。”他不紧不慢的说,目光直视前方。 “就算百分之四十都握在你的手上也没用,至少百分之六十是在我们父女的手上捏着,只要想办法补上亏空,你依然奈何不了江氏。” 他笑出声来,“一个礼拜,补上三点五亿的亏空?小江儿,那你可真是要让我刮目相看了!” “不一定要补上亏空,只要有大财团的注资,能让项目方对江氏重燃信心,一样可以力挽狂澜的!” “不错!”他转头睨了她一眼,“但现在还有大财团愿意给你们注资吗?” 不待她开口,又道,“你不会告诉我,目标是霍氏吧?”   ☆、036、目标一致,寻求真相 “……” 其实她很想说,除了你跟霍氏,我就没别的选择了么?但是理智告诉她,确实是。 所以抿了抿唇,她只说了四个字,“未尝不可。” 薄暮景低低的笑了起来,“小江儿,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太好呢,要不要我提醒你,你那所谓的未婚夫,至今对你没有伸出一根援助的手指。” “他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吗?他不知道目前江氏的困境吗?他做过什么了?” 这些话太过犀利直接,江夏别过头去,“他身不由己,他身受重伤……” 话干巴巴的,说出口是那么艰涩。 “小江儿,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轻易就戳穿了她的谎言。 顿时有些无处遁形的窘迫,“停车!” “这里下车,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环顾周围,还没有到市区,不通公车,更没有计程车。 “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手放在门把上,可是已经上了锁,根本打不开。 车速放缓下来,他轻声的说,“我不是要替你做决定,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一致打垮江氏?”挑了挑眉。 他摇摇头,“你不明白,那就从来就不是我的目标,只是过程。小江儿,你要寻真相,我也是,你说,我们是不是一起的?” 车子停了下来,他偏了偏头,一脸温和的看着她。 江夏有些困惑,“你也想要找到伤害子谦的凶手?” 薄暮景微微蹙眉,“他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是……” 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许这么亲昵的叫他!” 指尖仿佛有电流传递到她的身上,一阵战栗。 “可你方才说也为寻找真相……”她不太明白,往后退了退,试图躲开他的触碰,却已经抵到了车窗。 “我说的不是那个。” 她的皮肤真的很好,没有脂粉的黏腻劲儿,摩挲着,有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弹性也好,让他流连忘返,不舍拿开。 “那是?”望进他的眼底,如一汪深潭,她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一般,几乎快要忘记思考了。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知道。但是你想知道的真相,我会帮你一起寻找。” 他继续说道:“听说姓霍的小子心房奇特,长在右侧,刀子也是插在右侧的,可偏偏没有插死他。你猜,是凶手不小心,还是不忍心?” “不忍心?”江夏只觉得愈发的迷茫,什么意思? 看见他唇角浮起的笑意,她追问道,“你究竟还知道多少?子谦他到底……” “嘘——”食指比在她的唇上,眼底浮现不满,“我说过了,在我面前,不许这样亲昵的叫另一个男人!” “如何叫法是我的事,你能怎样!”不服气的咬住唇瓣,同样不满的回瞪过去。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她只是叫习惯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纠正她。 更何况,他以为他是她的谁? “我能……”他眸光翛然变深,一俯身,如迅猛的猎豹,早就锁定了目标,直接俘获她的唇。   ☆、037、抽丝剥茧,他的分析 江夏只觉得,一瞬间所有的空气都被他掠夺了。 又是这样的突兀,又是这样的强势,这一次,她不假思索——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薄暮景微微一僵,可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是更强势不可拒绝的侵略。 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以狂风暴雨之势席卷。 他不停留于唇与唇的厮磨,是用啃噬的,牙齿细细的咬着她薄嫩的唇瓣,似乎想要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拧起了眉,江夏被唇上的刺痛不时提醒,他属狗的么,这么爱咬人! 许久,他才缓缓放开,眸中是未曾褪去的欲念侵染,“下次,若敢再犯,我便这般惩罚你!不论时间、地点!” 食指点上她的鼻尖,一点都不似开玩笑。 “子……”她刚一个字出口,看到他似乎又要有所动作,连忙噤声,一手捂着唇,忿忿瞪着他。 现在嘴巴一定是红肿的了,他实在太会拿捏自己的弱点,这种受制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弯了弯唇角,他很满意。 重新发动车子,显得志得意满,好像一只刚偷腥吃饱了的猫,江夏则安静多了。 “当日庭审的时候,你为什么给不出不在场的证据?” 江夏惊讶的转头,却见他目视前方,不过随口闲聊一般,问的漫不经心。 “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话!”头往后靠了靠,要重新把庭审时候的事回忆一遍,是一种折磨,可想要找到真相,就不得不这么做。 “哦?” “我在自己的小公寓睡觉,没有人证,等我醒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案发那晚,子……霍子谦打过我的电话。”她拧着眉,“我不知道那个保安为什么会说看见过我。” 顿了下,她说,“我今天看到那个保安了,可他不肯告诉我实话。” “也许有隐情,也许……被人收买了。”他平静的听着她述说的一切,“所有都太过巧合了,你要翻身,确实困难。” 莫名有股悲怆感,谁能跟她这么大的仇恨,不遗余力要整死她,陷她于这场风暴之中? 可,她到底是逃离了,因为——他! 他不再开口,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最后缓缓,停在了江家的门前。 江夏心头一惊,不知不觉,居然都到家了,如果让江明诚看见了…… “要不要我送你进去?”他转头,笑意浅浅的说,眼底有几分戏谑。 “不用了。”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明天我会准时去看秋秋的!” 薄暮景微微颔首,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突然叫住她,“小江儿……” “嗯?” 江夏回头,却见他缓缓凑了过来,还以为他又要亲自己,下意识的想躲避,却被他轻轻抓住了手腕,然后凑到她的耳畔,低低的说,“你猜,霍子谦是真的没看清凶手是谁,还是醒来以后,让自己没看清?” “什么?”她一时不解,“他说凶手是从背后来的,没有看到。” 他却只是笑了笑,侧头在她脸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下,“不急,我们慢慢查!”   ☆、038、他的庇护,我的女人 “你该回家了,乖女孩。”在她耳畔轻轻的丢下一句,然后听到一声浅浅的门锁开了的声音。 江夏迟疑了下,转身开门下车。 刚立定,便僵在原地。 江明诚就站在她的眼前,面若寒霜。 一瞬之间,她就反应过来方才薄暮景在车里的反常,他是故意,做给江明诚看的。 心中微叹,往前走了两步,“爸。” “啪!”一耳光甩了过来,江明诚努力的克制,可火气还是冲天,一扬手,毫不犹豫的第一个反应。 江夏闭了闭眼,预料的疼痛没有,倒是身形被往后一拉,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江伯父,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他不知何时也下了车,来到她的身后。 明知道自己这一耳光算是拜他所赐,可依旧有些贪恋这温暖的怀抱。 “不关你的事!”江明诚冷哼一声,“我教训自己的女儿。” “你教训谁,我不管,但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袖手旁观。”他语调舒缓,不紧不慢的。 很是诧异,江夏抬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一个坚毅的下巴。 “你说什么?!”江明诚的声音有点颤。 “法庭上,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顿了顿,似乎沉吟了下,他又说,“哦,我忘了,江伯父压根就没有去法庭。既然你已经对她置之不理了,现在又说什么,教训女儿?你,有这个资格么?” 由始至终,他声音始终保持在一个音调,宛如低沉的大提琴,即便如此,江夏都感觉到一股透彻的寒意。 被人,尤其被一个晚辈这样的训斥,江明诚的脸色很是难看,“轮不到你来管!不知羞耻的东西,还不跟我回家!” 静静的望着他,江夏一动不动。 “整个江氏风雨飘摇,江先生还有闲情在这里大摆家长威风。”唇角逸出一抹轻嘲的笑意,他接着说,“也是,或许也只能做点这个了。” 一听到这个,江明诚立刻追问,“我就知道,散户股份的事,是你在搞鬼,是不是?你接近江夏,不就为了她手上那20%的股份么?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永远拿不到的!”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道,“你真的以为,把住你那点可怜的股份,你就能保得住手上所有的么?江伯父,你欠的,可不止这么多。” 松开手,他轻轻的搭了下江夏的肩膀,“我的女人,要先学会保护好自己,这张脸,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手指轻轻的从她的脸颊滑过,声音也温温腻腻的流淌进她的心底。 “江伯父,如果你想通了要求我,那就,先求小江儿!”瞥了一眼,他噙着笑意转身,“我等着你。” 看着他的背影,那么从容的离去。 车子绝尘而去,江夏才回过神来,什么他的女人!莫名的就被他盖上了标签,成了他的女人! “江夏,你真是好样的!”这句话,江明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阴鸷的看着她,拳头松了又紧,到底是一转身,回去了。 现在的薄暮景,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只手都能提起的小孩子,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惹不起! 二楼,窗户边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将瓜子塞进嘴里,动作悠闲,可是眸光却是那么的凌厉。   ☆、039、妒意蒙心,上门挑唆 霍子谦出院办的极为低调,虽然媒体们早就知晓,但是到底没堵到。 医院前门后门都蹲满了准备抓拍的记者,谁也不知道,此刻的霍子谦已经安然坐在霍家庭院里。 鉴于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那么重的伤,不死已是万幸,相对恢复的还算不错,却也还是要坐轮椅的。 “子谦,天气那么热,回空调房躺躺吧!”罗珊心疼的看着他,不过才几天,瘦了那么多。 温温的笑,他摇摇头,“妈,我躺烦了,让我在这坐会儿。” “你受苦了,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让我们霍家受到这种无妄之灾!”说起这个,忍不住垂泪,“你好好养身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点了下头,他说,“妈,你身子弱,外面天热,你先进屋休息去吧,我坐会儿,就进去。让我静一会儿。”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罗珊也不再劝说,“你要进去的时候,记得叫人。” “好!”很乖巧的,他一直都是个乖巧的儿子。 罗珊抹着眼泪进屋,只余他一个人,安静的小院,藤蔓攀满了廊檐,仰起头,透过密密的枝叶仰望天空,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门口传来了争执声,蹙眉扫了一眼,将轮椅跳转了一个角度,然而手机却响了起来。 映入眼中的四个字,“让我进去。”,信息来源,江夏。 眼眸微敛,他往前动了动,“王叔,让她进来。” 声音凉凉的,穿透了薄热的空气,阳光下,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裙而来,明艳动人,可——却不是她! 扬了扬眉,霍子谦冷了几分,“是你?” “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么?准姐夫!”江雪侧了侧脸,一对夸张的菱形耳环将阳光折射出去,刺到他的眼,转过头去。 “你偷了你姐姐的手机?”不然的话,那短信若是陌生号码,他一定会视若无睹。 江雪毫不在意的笑,“不这样做,你又怎么肯见我呢?” 她走过来,柔夷自若的搭在他的轮椅上,“我说准姐夫,你可不要告诉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傻乎乎的,对我那姐姐一片痴心!” “不然呢?”扬了扬眉,霍子谦眉宇淡淡。 缓缓的,半蹲在他的身前,江雪仰起脸,认真的打量着他。 俊逸的面庞,温煦如风的眼睛,还有永远浅浅扬起的唇角,这个男人是那么的完美,可偏偏跟江夏定了婚约,凭什么?! 江夏是江家的女儿,她江雪也是,就因为生母的出生不同,注定要差她一等,永远都是江夏背后的影子么? “三少,你不会没有听说法庭上发生的事吧?就算江夏不是凶手,她也不配做你的妻子!”她一字一顿的说。 “哦?”霍子谦反应很平静,“传言而已,我相信江夏的为人。至于凶手,我没有看到,不过警方总会找出真相的。” “相信?”摇了摇头,江雪不无悲悯的看着他,“三少,你对江夏这般信任,这般深情,可在你养病的这段日子,她有没有来照顾你,关心你?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在谁的怀里?!” 翛然,霍子谦的眸色冷了几分,“你究竟,想说什么?”   ☆、040、你非外人,叫我子谦 “我想说,不值得!”看着他的眼睛,江雪往前贴近了几分。 勾起唇角,霍子谦往前微微倾了倾身子,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将她的下巴往上勾了勾,“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距离骤然拉近,江雪心跳加速,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便觉得迷醉了进去,深吸一口气,用仅存的理智推开他的手,“三少,再怎么说,她是我姐姐,说的多了,未免有伤姐妹之情!” 看着她翩然起身的背影,霍子谦淡淡的笑起来,“既然顾惜姐妹之情,又何必专程来找我,说上这番话?” “我……”她咬唇,杏眸染上了羞色,“那是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被蒙在鼓里!你,你值得更好的,不应该背负那些难听羞辱的话!” “更好的?”霍子谦笑了笑,“难道江夏不够好吗?” “不错,她是江城第一名媛,可那也是过去了!现如今的她,你知道江城的人都在背后说什么?”江雪的情绪有些激动,自己都说了这么多,怎么他就不为所动呢! “说什么?”面色平静,语气更平静。 “说……”看了看他,鼓足了勇气,“说她是江城第一荡妇,你是江城第一绿帽王!” “啪!”轮椅往后退了一点,压破了地上正在爬行的一只小蜗牛,发出了小小的,清脆的声音。 壳破了,垂死的蜗牛挣扎着,他低垂眼眸,“是么?” “我们江家的颜面如今也算是丢尽了。不管怎么说,江夏始终是姓江的,被人指指点点,我们也认了。可你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将他的轮椅转过来面向自己,“三少,你是霍家的才俊,是江城最年轻的精英,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因为一个江夏,而让自己颓废下去!” 语气急促,她继续说,“现在江夏还联合那个男人,想要拿下江氏所有的股份,到时候,江氏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三少,你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哦?”霍子谦缓缓的抬起头。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是那么温润如玉的眼眸,可是江雪忽然感到背脊一阵凉意。 可下一秒,他就笑了起来,那笑又让她如沐春风。 “薄暮景拿下了江夏手中的江氏股份?”她问道。 “应该是!”江雪点头,“呃?!你知道那男人是谁?” 霍子谦微笑不语,他不出门,不代表是瞎子聋子。 遇袭确实是意外,可这个叫做薄暮景的男人的出现,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很值得玩味! 见他良久不语,江雪的心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三少……” “三少是你叫的么?”他眼眸一瞥,不咸不淡的说。 “我……” 他抬起手,轻轻的搭在她雪白的小手上,松松的一握,“三少是给外人叫的,你应该叫我——子谦!” 瞬间,江雪的脸臊的通红,几欲滴出血来,“三……” “嘘——”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眼神中写着嗔怪,“还叫?” “子谦!”这两个字一出口,江雪的心里,宛如喝了蜜一般的甜。 霍子谦笑了起来,“以后有什么心事,不要藏在心底,随时来找我!” “好!”她眉眼弯弯,笑意直达眼底。   ☆、041、故地重走,物是人非 站在岗亭前,江夏颇有些绝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里面的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王远前几天就辞职走人了,已经不干了,小姐你找他有事么?” “不干了!”拧起眉头,她说,“为什么不干了?” “这个没说,那是人家的私事。不过走的挺匆忙的,这个月还有十几天的工资都不要了。”那保安摇了摇头,也不是太清楚。 站在烈日下,江夏只觉得有一个铺天盖地的阴谋朝自己网过来。 自己才发现证人这一头,还没问出个端倪,他就突然不干了,难道不是躲自己? 可是,为什么要躲她呢,是怕她继续逼问为什么要做伪证么? 这样说来,背后一定是有一个主使者了,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真正的凶手,为什么要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灼热的日头晒得她身上汗湿,可是心底却是透凉的。 一辆浅金色的车子缓缓的从她的身畔经过,不紧不慢的朝着里面开去。 江夏也没有留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还能从哪里找出线索来。 已经开过去的车,慢慢的又倒了回来,堪堪停在了她的面前。 “小夏。”温温的声音,从车子里传来。 车门打开,露出霍子谦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车。” 没想到会是他,江夏愣住了,“你不是在养伤?怎么就出来了?” “上车。”他依旧说道,补充了一句,“外面热。” 咬了咬唇,她抬脚迈上车子,车门在身后关上。 车上的空调开的好足,冷风一吹,脑子瞬间都清醒了许多。 “你……还好吧?”迟疑了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前几天,子业说你来过这里。”他淡淡的说,“我想,我也应该回来,也许能找回点记忆。” “你要回去找线索吗?”江夏眼睛一亮,但是又黯淡下去,“可我已经去过了,什么发现都没有。” 霍子谦摇摇头,“我不找线索,只是想找点回忆而已。小夏,愿意陪我一起吗?” 他牵起了她的手,一如以往那般温温的问。 江夏很想说不,但是她拒绝不了,她太想知道真相了。 事实上,在霍子谦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别墅的门口。 司机下车,将轮椅整理好,看到他挪上去的时候,江夏才回过神来,上前帮忙了一把,“家里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我又不是残废。我只是暂时行动不便,去哪里,还需要经过别人的批准么?”他淡淡的说。 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是江夏却觉得,他的口吻过于冷漠。 双手扶在他的轮椅上,“我与你一起进去吧!” 霍子谦微微侧头,她说的是一起进去,而不是说我推你进去,弯了弯唇角,他说,“好啊!” ………… …………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小别墅,当初打算把这里做婚房,为此还布置了许久,如今空在这,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抬起头,霍子谦环顾了一周,“小夏,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我们应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度蜜月了。” 抿了抿唇,江夏没有回答。 将轮椅调转了一个角度,改为面向她,他说,“那么小夏,告诉我,你现在还爱我吗?”   ☆、042、对应疑点,一筹莫展 江夏蹙眉,“子谦,你我之间,似乎还用不上这个字吧?” “这么说,你心里真的有别人了。”低下头,他喟叹一声,极是无奈的样子。 “跟有没有别人没关系。你我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我以为,我对你心存好感,你对我也不排斥,我们彼此相敬如宾,也许以后会培养出感情,甚至生出爱情,可是在此之前,一切都已经戛然而止了,不是吗?”她反问道。 “所以,你把你手上的股份给了薄暮景?”抬起头,他轻声的问,“你有多了解他,你这般相信他么?” “股份?”拧了拧眉,她有些不解,为什么最近几乎所有的人都盯上了她手里的股份一般。 扬了扬眉,霍子谦说,“罢了,你不想说便算了,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被人利用,欺骗。小夏,就算没做成夫妻,我们也还是朋友,对不对?” 江夏抿唇不语,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朋友都没得做么?”他疑惑的问。 “你会放任朋友被人冤枉而不闻不问么?这样的朋友,我不敢要!”她拒绝的算是很直白了。 那天在医院,真的是伤了心。 就算自己面临那样铺天盖地的指责,他也不肯说一句话,还有什么,好希冀的。 “你还是在怪我。” 霍子谦轻叹一声,“小夏,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是也想找到凶手还自己清白吗?至少从目的上来说,我们是一致的。就算现在委屈一点又如何,只要能抓住真正的凶手,你也清白了,我也安全了,一箭双雕。我们继续做夫妻,不好么?” 他的声音低低浅浅,一如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一种温温的声音打动了她,让她觉得,这一定是个温暖的男子,可以携手一生的伴侣。 但是现在,字字句句,都让她觉得心寒。 “继续做夫妻?”摇了摇头,江夏说,“抱歉,我做不到。我现在只想找出凶手,还自己的清白,没有别的想法。” 霍子谦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抚着胸口说,“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劝你了。不过,你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只是不明白,你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之前不是说,结婚之前会尽量少来,免得失去新鲜感么?” “我不记得来过!”江夏回答,“事实上,关于那晚,我的记忆跟你的律师所提供的证据,完全是相悖的,但我……没有证人。” 霍子谦微微一笑,“证人?你不是有吗?” “……” 见她面色有些僵,他又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帮你做伪证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救出你,替我谢谢他!” 江夏没有回应他,只是说,“你方律师提供的证人,就是这里的保安,我已经找到了,可是今天,他们告诉我,他辞职了!” “唔,看来是有人有心想要隐瞒这一切。”点了点头,他沉吟的说,“只可惜我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是谁,不然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一筹莫展。” “你真的没有看清?”不知为什么,江夏忽然想起薄暮景说的那句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043、事发当夜,太多巧合 “小夏,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江夏的那句话,好像伤到了他一样。 手指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他说,“不错,我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澄清,是我对不住你,可你替我考虑一下,如果真的看到了凶手,我为什么不说出来而要包庇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看清,我也认定了不是你,难道还不够相信你吗?” “也许,我该感谢你。”江夏静静的说。 “你是不是听谁挑唆了?”他皱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夏,你很单纯,很容易会被别人利用的。你要记住,你跟我,可能都是那个凶手的目标。他谋害我,嫁祸给你,只有你跟我联手,才有可能找出真相!” 有那么一瞬的迷惘,他说的是那么言辞凿凿,自己没有理由不去相信。 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落在了外面的栅栏上,盛夏时节,繁花似锦,栅栏并不高,成年人一跃就可以进来了,可是门只要关着,就必须要用钥匙…… “我有一个疑问,那天我没有来,你一个人在屋里,是谁开门进来行凶的?”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还有,外面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凶手,这么巧?” “那天下雨。”他静静的说。 “所以?” “线路故障,监控都坏了。” “嗬,真是巧!”江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了。 霍子谦淡淡一笑,“可以说巧,也许是凶手刻意安排的。小夏,想进这栋房子,并不一定需要钥匙,就算用,想打开门锁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天打雷下雨,有动静我没听见不稀奇。” “那为什么你也没看见人?” “我在看公司的文件,说实话,听到动静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你来了,问了两声没人应,后来——” “后来你就遇袭了?”江夏追问。 他摇了摇头,“我说过,线路故障,后来就停电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就……” 苦笑了下,谁能想到只不过停电的一瞬间,险些小命都葬送了。 “这么说,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江夏略一沉吟,脑中灵光一闪,“那谁先发现你的?” “唔,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后来听说,是我妈来看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发现了。她差点吓疯了。”他低低的说,“我真是不孝,自己出了事就算了,还连累了她。” “伯母?”江夏皱起眉,“也是她发现了我的钻戒?” 那款特意请意大利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的求婚钻戒,正是指证她的重要证据。 因为她自己也记不清什么时候不见了,偏偏又在案发现场被发现。 沾染着霍子谦的血迹,被当做证据就此封起。 霍子谦微微颔首,她脸色惨白,“就因为这个,所以一口咬定了我是凶手?伯母还真是……睿智!” 不无讥讽的嘲弄着,霍子谦却道,“小夏,你也不能怪她,毕竟那个时候她的精神也是崩溃的,想不到那么多,然后又发现了那个。可你,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不知道。”江夏摇头,忽然就想远远的逃开,逃离这一切,逃离所有莫名其妙的问题。 手机铃声响起,她救命稻草一般的掏出来,看到“薄暮景”三个字,突然就觉得格外的安心,“喂?”   ☆、044、焕然一新,尽数为你 “小江儿……”他一开口,总是带着软软的绕音,萦绕在她的心头,撩得一颤。 “嗯。” “你又不守时了。” 只是简单的平述事实,并没有指责的意思。 江夏一怔,抬腕看了下时间,“对不起,我原本算好的,有点事耽搁了,我这就过去!” “需要接你吗?”又问。 “不用了。”很快的回答道,“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霍子谦,“抱歉,我先走了。” 客套而生疏。 霍子谦眼眸微眯,“不想继续查凶手了?” “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结果的,有什么线索再联络。” 看着她匆匆忙忙的样子,没来由心底一阵烦躁,他快速的将轮椅往前移动,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有急事。” “急着去会情郎?”他仰着头看她,眸光锋利如刀子一般,“小夏,不要告诉我,你是去见那个男人的。” 往后退了一步,江夏说,“我们之间,最多只能算是朋友了,子谦,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 “如果我一定要干涉呢?” 逼近一步,江夏下意识的后退,从没见过他也有如此尖锐的一面。 “那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深吸一口气,她平静的说。 霍子谦唇角微勾,笑了笑,却是将轮椅转了个角度,“走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的车就停在前面,我自己就可以。再见!”丢下两个字,她一路小跑着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霍子谦眸光逐渐沉了下去。 ………… ………… 还好一路没有塞车,但是赶到古堡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开始暗下去了。 一进门,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同,当灯光骤然乍亮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整个大厅的灯,全部换过了。 薄暮景从侧厅走出,一袭奶白色的休闲套装,在灯光的反射下,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金色。 “终于舍得用电了?”半开玩笑的说,试图调节下气氛。 她当然知道以前那样并非舍不得用电。 “治疗费都掏了,这点电算什么。”他说,“今天这么晚?” “有点事耽搁了。”她抿了抿唇又补充一句,“下次不会了。” 薄暮景走近她,目光沉静,“又去查案子了?小侦探!” 那种极为宠溺,半调侃的口吻,让她的心跳一瞬停滞,“我只是想查出真相。不过我不应该因为私事而耽误,对不起。” 他摇摇头,“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小江儿,我讨厌听到这三个字!” “那,我去上楼,看看小秋!”她甚至不敢多面对他一分钟,只觉得要窒息。 转身想要上楼梯,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以极快的速度拖向电梯。 刚想开口拒绝,只听到“叮”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她惊讶的合不拢嘴,也,也换过了? 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进去了。 很宽敞的空间,再没有那种吱吱呀呀的陈旧声音,心都放松了许多。 “其实你与其大费周章换了这么多的东西,倒不如将小秋接到市区去,这里实在太……阴森了,不适合养病。”她忍不住说。 “小秋不需要这些东西。”他说,“她喜欢这里的安静。这些,是为你才换的!”   ☆、045、做的不错,送你礼物 喉咙一阵紧涩,江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他,为自己换的? 薄暮景望着她眸光渐暗,电梯却在这个时候到了。 “咳咳,我去看看秋秋!”越过他边上,径直走了出去。 其实每一次来,估计对于薄暮秋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她依旧守在她的小世界里,你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我可以触碰她么?”转头,江夏问道。 “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接近她,能融入她的小世界,再把她拉出来。”她说道。 沉吟了下,显然他是有些犹豫的,“你可以试试,不过不要太急躁,一般来说,她只让我碰。” 点了点头,缓步走向她,江夏伸手,轻轻的撩起她的长发,这么久一直没有剪过,头发长得拖在地上,让她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长发姑娘。 似乎感觉到头发被扯动,她猛然回身,啊啊的叫着,用力的拍打江夏的手臂。 “当心!”薄暮景上前想要将妹妹抱住,可江夏却说,“不用紧张。” 她的手指轻轻地从薄暮秋的发际划过,任由她拍打着自己的手臂,嘴里轻轻的哼着歌儿。 听不太清她哼的什么,但是很奇妙的是,慢慢的,薄暮秋居然平静了下来,看着江夏的眼睛,跟着她一起唱,似乎是小时候的童谣。 这景象,对于薄暮景来说,实在是太稀奇了。 他一脸震撼的看着,不得不说,心中是极为震动的,也许他真的没有找错,只有他的小江儿,才能帮助小秋。 他们都是一样的,那么需要她! 许久以后,薄暮秋居然靠在她的膝盖上睡着了,薄暮景将他抱起放在床上,江夏这才活动下有些酸麻的腿起身。 “做的不错!”出了门,他才毫不掩饰的夸赞。 可她却摇了摇头,“这还差的很远。她其实是惧怕外面的世界,所以才把自己关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全。想要让她接受现实,还是需要一段过程的。” “无所谓,起码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多久都可以等!”他耸了耸肩。 “作为奖励,我送你一样东西!” 江夏一怔,旋即说,“不用了,能帮秋秋一把,我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你确定,不要看过了再说话么?” 微微侧身,伸手揿亮了电梯按钮,他的身形当真是高大,只需要一手撑墙,便可以完全的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犹记得当年他们明明一样高的,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快! 迟疑的看着他,江夏有一瞬犹豫了,他话里有话的样子,什么意思? 微微一笑,他不置一词,却是牵起她的手,进了电梯。 他的手掌很凉,这样的天气来说,真是极为罕见的,被他握着,居然也不想抽离,或许是贪恋那份沁凉吧! 出了电梯,薄暮景扬手拍了一下,薄垲便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 那紫红色的丝绒锦缎盒,一眼看上去,只会有一个用途,江夏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捏住,他不是要—— “我不能接受!”赶在他开口之前,她果断的拒绝。   ☆、046、偷梁换柱,惊人发现 过于激烈的反应,让薄暮景一怔,旋即好笑起来,“你不能接受什么?” 信手把盒子拿过来,挥了挥手,示意薄垲退下,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又想看,又有点惧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紧张不已。 饶是当初霍子谦求婚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毕竟那时知道,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 手指一扣,盒子打开了,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钻戒。 静静的,安稳的躺在那里。 “我不能……”话还没说完,她顿住了,那戒指,好生眼熟。 拧起眉,“这是……” 薄暮景笑了笑,将盒子转个头对着自己,瞟了一眼颇为不屑的说,“凭着霍家的财力,这么个三等货也就把你哄走了,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他说的什么,江夏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盯着他手里的钻戒。 不错,这就是出现在凶案现场,后来又做为物证的那枚。可是,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不应该在警局么? “想要拿点东西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你那案子本来也就结了,这个,算不得什么物证了!”说着,丢到她的手里,“还给你!” 江夏堪堪接住,食指摩挲着上面的钻石,冰冷生硬。 “虽说不是什么上品,可这石头大小挺唬人的,你平时应该不戴吧?”他闲闲的问道。 点了点头,她是不戴,所以什么时候丢的,为什么会丢在案发现场都不清楚。 “平时放在哪里的?”他问。 “因为用不上,所以都是放在我房间里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她拧起眉认真的回忆,仅止于此了。 “订婚戒指就随便这样放,看来,你对这桩婚事也不怎么上心嘛!”他似乎心情很愉悦。 江夏并没有心情跟他调侃,捏着这戒指心中有几分困惑。 “这枚戒指不是我的!” 将戒指拿出来仔细看了半天,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了。 “不是你的?”薄暮景从她的手里拿了过来,“你看清楚了?这可的的确确是从警局里提出来的证物,不是你的?” “不是!”她果断的说,然后凑到他的身边指着内侧,“虽然是定做的,但是考虑到可能会有身材的改变,圈做的是活的,可以调整,大小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分别。但是里面刻了字,我和子谦的名字缩写,但是你看里面,光滑的,什么都没有!虽然款式一模一样,可确实不是我的!” 因为戒指在他的手里,自己身高不够,只能踮着脚尖。 薄暮景微微侧首,看到她一张小脸几乎要贴在自己的手臂上,顿时心头软软的。 “刻字……”他呢喃着这两个字,显然侧重点偏离了。 “这样说,警局在现场发现的物证,根本就不是我的订婚钻戒,也根本无法证明我去过现场了!”她没有发觉薄暮景眼神的灼热,异常兴奋于新的进展。 “当时你怎么没有发现,这不是你那枚?”他反问道。 提起这个,她不免有些沮丧,“当时我脑子里都是懵的,这枚简直是一模一样,我哪里想到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找不到我那枚了,自然会以为这个就是!” “你那枚呢?”他追问。   ☆、047、指点迷津,立刻行动 “……”江夏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大脑到底还是一片空白的,“不知道。” 如果能找到自己那枚,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吧。 捏着那枚钻戒,薄暮景眼神颇为玩味,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么说来,有人刻意做了这个跟你同款的戒指,目的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给你,那可谓是处心积虑,谋划已久了!”他淡淡的说。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可是江夏还是不解,“如果我那枚戒指被凶手拿走了,为什么不直接用我的,而要费心思弄个同款的?如果不是凶手拿的,我的去哪里了?” “既然你是放在家中,自然应该从放置的地方着手,你真的好好找过了么?” “我的屋子就那么大,我都翻遍了,更何况,我一直放在那里没碰过,怎么会到别的地方去呢?”从无罪释放回到家,她就反复的想过这个问题,但那时候以为警局的证物就是自己的,所以只想着为什么会不见了。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不见了这么简单,这个阴谋,铺天而来! “既然在家中不见,就不仅仅是你的房间。兴许掉落在哪里,先好好的找一遍,我着人查下这个款式是哪个设计师做的,一共做了几枚。” 本来还是一团迷雾,在他的点拨下,江夏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明明事情还是千头万绪,但是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找!” “我送你!”他说。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顿了下,她忍不住道,“谢谢!” 不管怎样,在她曾经最绝望,以为自己已经行到了人生山穷水尽处的时候,他就那样破光而来,给了她一只手,将她拉出了万丈深渊。 虽然现在还是重重迷雾,但是她莫名就是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他是在帮自己。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家人放弃了她,未婚夫选择了袖手旁观,只有他,一直不离不弃。 薄暮景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捏下她的脸颊,“我说过,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同样,也不需要跟我道谢!” 心尖一颤,江夏后退一步,“我先走了,有消息再联络!” 她飞快的朝着外面跑去,这一次,薄暮景没有拦她,看着她飞奔的背影,心底却是无比的踏实,匆匆时光,他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又将她找了回来,不急,来日方长! ………… ………… 江夏心口堵着一团的疑问,车子开的飞快。 回到家,她直奔楼上,决定还是先从自己的房间找起。 也许找的不够仔细,也许遗漏在哪里了? 家里没人,江明诚为了公司的事焦头烂额,到处求投资,江雪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把自己的屋子仔仔细细翻了个遍,甚至用吸尘器把角落都吸了一遍,一点发现都没有。 一身薄汗的她有些颓然,坐在地上出了会儿神,起身决定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找一遍,就算找不到,起码也算排除了一种可能性。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折腾了半天,卫生间,客厅,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爸爸和江夏的卧房了。 犹豫许久,算不算是窥人隐私?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找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要做别的什么,应该没事吧。 手刚放到江雪房间的门把手上,想要推开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便停顿了下。 江雪上楼刚好看到她的动作,眼神一凛,“你在干什么?”   ☆、048、姐妹大战,搜寻证据 “找东西。”她转身,平心静气的说,“正好你回来了,我也不怕当着你的面,免得说我动你东西。” 江雪皱起眉,“找东西到我房间来干什么,好像我藏着似的!” 掏出钥匙开门,江夏愣了下,合着自己如果刚才去开,这门还是打不开的,卧室房门都上锁了?防谁呢? “江雪,我订婚戒指不见了,你看到了吗?”她索性直截了当的说。 转钥匙的手停顿了下,江雪扭头,“你失忆症了?你订婚戒指不是落在凶案现场了,在警局好好的做物证呢!现在来问我?真是可笑!” “警局那枚不是我的,只是款式一样!”她陈述着事实,“所以我想,我的是不是被凶手给偷龙转凤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几乎是脱口而出。 语毕,她拨弄了下头发,脸色很有些不自然,“我是说,你既然说不是你的,为什么认物证的时候没有说?现在好端端的发什么疯!你以为找出来,霍家还会认你这门亲么?别逗了!” 说完,她妖娆的一扭身,进屋就打算关房门。 江夏一个箭步挡在门中间,“江雪,如果你不是心里有鬼,让我找一下又如何?该不是,你换了我的钻戒吧?那枚钻戒可是重要的物证,也许……正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把它换掉了,我就说好端端在我屋子里怎么会不见,是不是你?” 江雪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很快镇定下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明明凶手就是你,还要贼喊捉贼!什么钻戒,我不知道,你再不依不饶,我就告你偷我东西!” “好啊,那就告吧,我反正进过局子的人,也不怕这些。倒是让警察来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谁偷了东西!”她冷笑一声,愈发觉得江雪心里有鬼。 “你,你神经病!疯婆子!”江雪抵了两下,高跟鞋一崴,到底是没挡得住,被她一把推了进去。 眸光环视一圈,江夏径直朝着她桌面上的首饰盒扑过去,江雪尖叫一声冲过来,已经被她打开了,里面东西全倒出来,并没有要找的钻戒。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江雪歇斯底里的尖叫,上来撕扯着江夏。 她却根本不予理会,继续寻找。 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只有江雪不停咒骂和叫嚷的声音,“江夏,你欺人太甚——” 就在她打算拼命的时候,江夏唰的一下拉开了大衣柜。 怔了怔,江雪嚎了一声就扑过来,试图去关门。 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江夏的想法,她把里面的衣服全部往外丢到了床上,如果这次冤枉了她,一定会好好跟她道歉,赔偿多少都行,但如果不是…… “叮——咕噜噜——”一阵极为轻微的响声。 什么东西落在了木地板上,发出了滚动的声音。 江夏停了手,江雪也下意识闭嘴。 眸光扫向声音的方向,江夏大步走过去,在床头柜边上蹲下来,伸手,捏起一颗小小的东西——正是她遍寻不着的钻戒。 按捺住心底激动起伏的情绪,认真的审视了一圈,最后在戒指的内环找到了小小的缩写字母。 说不清什么感觉,她抬头,看着呆若木鸡的江雪,冷笑两声,“这是什么?我的好妹妹!”   ☆、049、被抓现行,无惧无理 “这是我的!”试图一把抢过来,但是江夏早有防备,手一拦,她哪里抢得到。 江夏冷笑一声,摩挲着内侧的字母,“你的?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两个字母代表着什么?还有,这戒指你是从哪里买的,有没有发票,价格多少?” 一连串的逼问,让江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她张口结舌,很想说点什么来反驳,但是真的哑口无言。 “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江夏一步步的逼近她,“怪不得你说没见过我,怪不得你可以进出别墅自如,我的钥匙,一定也是你去偷印的吧?” 这样一想,很多事都可以想通了。 “你为什么要伤害子谦,又为什么要嫁祸给我?你说,你倒是说啊!” 或许是她的气势太过凌厉,江雪被逼的步步后退,一直到身体贴在墙壁上。 冷硬的墙壁让她瞬间有了些精神,“你凶什么凶!” 反正已经被抓到了,江雪也摆出了无所畏惧的架势,“不错,是我偷了你的订婚钻戒,又怎么样?这样就能说明我是杀人凶手了么?别忘了,那个目击证人看到的是你,不是我!” 她开始反击,振振有词的说,“你的订婚钻戒,我是拿了好一阵子了,是你自己蠢,没有发现!这么昂贵的钻戒,你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凭什么落在你的手上?就像子谦那么好的男人,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你有什么资格嫁给他!” “你喜欢霍子谦?”有些怀疑的盯着她,江夏从她的话中意外发现。 “对,我喜欢他,怎么样!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江城第一名媛,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做出这样的烂摊子,还要爸爸和我帮你收拾。霍家不肯要你,未必不肯要我!”她昂起头,好像很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订婚钻戒,思量着她的话,觉得很可笑。 “所以你只是偷了我的戒指,并不是你重伤子谦的?”怀疑的问,打量着她的眼神。 “你有没有脑子,我要是去了凶案现场,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放在那,还要换个仿品那么傻!再说了,我怎么舍得伤害子谦。”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满眼都是小女生情窦初开的希冀。 江夏有些迷糊了,她说的,似乎不假。 但是—— “可警察来取证的时候,发现我的订婚钻戒不在,才会认定现场那枚就是我的,你也没有拿出来替我洗清。”江夏平静的述说着事实,心底却彷如被人重重的捅了一刀。 面色僵了一下,很快,江雪承认了,“对,我是没有拿出来。非但没有拿出来,我还告诉他们,你很喜欢那枚订婚钻戒,平时都是戴在手上从来不离身的。” 就算再坚强,也忍不住身形颤了颤,捏着钻戒的手指,几乎要把上面的钻石给捏碎了,“你就这么恨我?恨到想要置我于死地?” “对,我恨你!如果没有你,我就是江家大小姐,我就是江城第一名媛,我就是霍家三少奶奶,是你,因为你,我才失去了这一切!”江雪双目赤红,愤怒的控诉着。   ☆、050、物尽其用,榨取价值 剑拔弩张,几乎是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江明诚一回来就听到了争吵声,站在房门口,沉着脸看着他们。 “爸,江夏乱翻我东西!”江雪撒娇的叫了一声,先告状了。 江夏却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捏着那枚钻戒,无声的望向自己的父亲。 在两个女儿的脸上来回巡视了一番,最后他说,“江夏,你跟我来一下!” 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江雪抬手想要将钻戒给出其不意的夺回来,却被江夏手一甩,避开了。 江夏跟着江明诚进了他的房间。 他径直走进去,头也不回,“关上房门。” 转身,将门关上,默然的站在他身后。 可江明诚却一直没有开口,似乎也没有问她方才发生了什么的兴趣。 只是点燃了烟,一口接一口,抽的很凶。 印象里,江明诚几乎是不怎么抽烟的,这会儿屋子里很快就烟雾缭绕起来,他剧烈的咳嗽,咳到眼泪都出来了,江夏依旧不为所动,一声不吭。 江明诚是有点恼意的,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这样,像极了她那个自命清高的母亲,不撒娇不服软,对着她,总是会想到自己不得不依附女人起家的前半生,如果不是这样,他几乎会真的以为自己是豪门世家。 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了喘,他手指夹着烟,“下个月初九,你就嫁人吧!” “嫁人?”江夏扬眉,是她听错了么?还是他说错了?“嫁谁?” “你也认得。方氏货业的方董,已经答应愿意娶你了。”闷头抽着烟,一边说道。 “方伟山?”回忆了下,她就说出这个名字,“我没记错的话,他比你还大上几岁呢吧?他老婆前年刚死,花边新闻不断?” 明明她陈述的是事实,江明诚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就好像被人揭穿了一样。 不过他又接着说,“江夏,他已经答应给江氏注资了,而且方家在货业方面,在江城也是首屈一指。现在霍家指定是不要你了,法庭上闹出那样的事,江城还有谁敢娶你的?爸爸这也是不得以!方董的岁数是大了点,可正是这样,才会听你的啊!他也承诺会对你好的,其实……不错了!” 最后总结出这么一句,江夏讽刺的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为我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一句话,似乎戳破了江明诚的颜面,他很有些恼羞成怒,霍的站了起来,狠狠的将烟蒂揿灭在烟灰缸里,“这事我已经跟方董决定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现在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你们决定的,你自己嫁。我、不、嫁!”重重的吐出三个字,转身要走。 江明诚冷声道,“来人,把大小姐押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去!” 没想到,为了顺利的把她嫁出去,居然还特意请了保镖回来,江家落败的可是保姆几乎都辞退的差不多了。 来了四个彪悍的保镖,冷着脸,几乎是用手一提,就将她架了起来。 江夏挣脱不得,“江明诚,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你就是死,也得给我嫁过去再死!”他冷冷的抛下一句。   ☆、051、她在等待,他在赶来 这么大的动静,江雪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 探出个脑袋,“爸,这是干什么?” 江明诚还是怒气冲冲的,一瞪她,“你敢帮她逃,你就替她嫁给方董!” 方伟山?那个老头子? 吐了吐舌头,江雪说,“爸,你想多了,我会帮你看着我姐的!对了,你没收了她的手机没有,免得她通风报信的。” “说的对!”这倒是提醒了江明诚,“把她手机给我拿走,房间的网络也给我切断!” 江夏知道,再挣扎也没有意义,“放开我,我自己走!” 当听到门在背后砰的一声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她已经麻木的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只是没想到,江明诚到了这个份上,还不放过她,试图榨取她最后的一点价值。 本来案子似乎都有了点头绪了,可现在关在这里,怎么去查? 平心静气的躺上床,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她在等那个人,她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 ………… 电话始终不通。 一向平稳的心,终于有些许焦躁了。 看着那个不停在闪的电话号码,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薄总。”响起敲门声。 “进!”他烦躁的挂断,把手机丢到了抽屉里。 薄垲径直走了进来,“薄总,江氏的股份已经收购完毕,除了一小部分已经被霍氏收走的,百分之三十五在我们手上。” “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霍氏最近似乎收敛了很多,有两个新项目已经被我们轻松拿下,他们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霍子康为人行事保守,做生意比较缩手缩脚,跟霍子谦完全是行事相悖的,现在霍子谦在家养伤,霍氏大部分事务交给霍子康处理,这个结果不足为奇!”这是他预料到的。 抬头,看看薄垲还没走,扬了扬眉,无声疑问。 犹豫了下,薄垲说,“还有件事,跟公事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您……” “与公事无关就不用提了!”他说。 “哦!”应了一声,薄垲转身准备离开。 薄暮景似乎想到了什么,“等一等!什么事?” “方氏货业的方董,传闻说要结婚了。”薄垲说道。 “唔,好像五十几了吧,续弦?你看着随便备份礼送去就好!”他沉吟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还有别的事吗?” “听说方董要迎娶的,是江氏的大小姐。” 小心的看着老板的脸色,他小声的说道。 “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薄暮景猛然抬头,“谁?” “听说是——江夏。” 话音未落,只见他已经一阵风似的起身出去了。 摸了摸鼻子,薄垲就怕是这个结果,特意铺垫了下,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结果还是—— 认命的跟了出去,只希望方氏不要死的太惨烈! 薄暮景根本就没有思考那么多,满脑子都是方伟山要娶江夏?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一想到那个秃顶肥硕的老头跟他的小江儿站在一起的样子,恶心的反胃。 眸光变得森寒,一脚油门几乎踩到底。 要动他的小江儿,谁敢?!   ☆、052、气势逼人,要定了她 当江明诚听到外面剧烈的刹车声时,他刚走到门口,已经被人迎面撞了个趔趄。 薄暮景几乎是直冲进来的,江明诚这门开的刚好。 锐利的眸光飞快巡视一圈,没有搜寻到他要找的人,转眸看向堪堪站稳的江明诚,“江夏呢?” “你……”被他的气势震慑的说不出话来,稳了稳心神,江明诚深吸一口气,“你搞清楚,这里是江家,还容不得你放肆!” “江夏呢?”他固执的追问了一句。 “跟你没有关系!”江明诚冷着脸说,“她是我的女儿,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你想利用江夏,别做梦了!” 一步步的逼近他,薄暮景盯着他的眼睛,“你心虚什么?” “我?”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什么时候心虚了!” “那你怕什么?” 他步步逼近,江明诚就步步后退,一直被他逼到了死角。 “宁可把江夏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也不敢把她嫁给我,你到底在怕什么?”眼底唇角竟是肃冷之意,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我怕……”江明诚嗫嚅了下,被他逼得大脑一片空白。 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要娶江夏?” 一直以来,他觉得薄暮景对江夏不过是利用而已,玩玩便罢,更是用来打击羞辱江家和霍家的棋子。 可是他说什么,他说要娶江夏? “不敢允了这桩婚么?”他扬起唇角,嘲弄的笑。 江明诚还是不敢相信,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耍自己,如果他去退了方氏的婚约,转头来他反悔了,自己能拿他怎么办?那就真的是死得悲惨了! 冷笑一声,站直了身体,江明诚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你那点小伎俩,就不要班门弄斧了。我告诉你,江夏的婚事已经定了,这件事跟你无关,你毁了我们江夏的清白,我还没有找你赔偿损失呢!” “好啊!赔偿多少?五个亿够不够?” 江明诚的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私下收购江氏的股份,要是你肯注资五个亿,何必搞这种小把戏。你还不是想骗走江夏手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轻而易举的控股江氏?我告诉你,做梦!” “江明诚,你未免把江氏看的太大了!”薄暮景讥讽的说,“我就算控股了,要这样一个空壳子做什么?江夏嫁给我,婚礼当天,立刻注资五个亿到江氏,你可以选,也可以不要!” 顿了下,他接着说,“不过你要不要,江夏,我都要定了!” 眼神中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神采,江明诚也困惑了,分不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站在楼梯口的江雪,险些一个不稳从楼上摔下来。 她一直默默的听着,当听到他说只要江夏嫁给他,就可以立刻注资五个亿给江氏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五个亿!就那么轻松的允诺了,这简直是一掷千金。 指甲深深的抠进木质扶梯里,为什么?凭什么?她江夏到底有哪点好,她江雪到底哪里不如她?!   ☆、053、从容淡定,我们结婚 江明诚踟蹰了。 薄暮景给他开的价码,诱惑实在太大了,大的他根本承受不住。 靠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一伸手,“钥匙!” 怔了些许,抬头看着他,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说出来,终究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递给他。 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飞快的上楼,一眼扫过去,门口守着两个彪形大汉的指定就是! 快步走过去,那两个保镖一怔,上前想要阻拦,他连废话都懒得,一个肘击,一个飞腿,那俩人就被撞翻在地上。 握着钥匙开门,还想扑上来的保镖一见他有钥匙,便没有再阻拦。 “小江儿——”他推门唤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更是空无一人。 空城计?! 刚想着是不是江明诚设下的圈套,却听到隐隐有水流的声音。 水?蹙起眉头,卫生间的门哗啦一声开了。 江夏裹着宽大的浴袍,擦着头发就走了出来,看到面前站着的他,微微怔了一下,“咦,你怎么亲自来了?” 看着若无其事的她,薄暮景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他紧张了半天,她居然从容自如的在这洗澡? 可是看着她被热气蒸腾的酡红的面颊,还有如水一般澄清的眸子,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别开眼转移注意力,“江明诚要把你嫁给方氏的方伟山,你知不知道?” “知道!”她点了点头,手上不停的搓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气结,“那方伟山已经五十多岁了,是个老头,你知不知道?” “知道!”还是很平静的回答。 那表情就仿佛在问,怎么了? 薄暮景头一次有抓狂的感觉,“知道你还这么淡定的在这洗澡?你就一点都不怕?” 江夏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他,很认真的想了下,“刚开始是有点怕的,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 “不是有你么?”她说的是那么的自然,顿都不带打的,几乎是脱口而出。 “……”感觉到自己被噎了一下。 可该死的噎的还是那么的舒服! 但是对于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他还是要表示下强烈的谴责,“那我要是没来呢?” “你这不是来了么?”江夏更是很快的反击了一句。 站着太累,索性坐在床边低头擦着头发。 头发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擦起来都麻烦。 洗发水淡淡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伴着她那句软软糯糯的,轻描淡写的,“你不是来了么?” 是啊,他是来了,他怎么能不来! 可他若是没来,他若是甩手不管,她就这么嫁了么? 深吸一口气,薄暮景说,“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是对自己有信心!”江夏捋了捋头发,总算弄的差不多了,“就算你不想管我,总得为秋秋着想,不能让她断了治疗吧。所以,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正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她才能从容淡定的去洗澡,不紧不慢的在屋子里做着自己的事。 …… 薄暮景瞬间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天地良心!他赶来的时候,只想着不能让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不能让他的小江儿得而复失,什么治疗,早都抛在九霄云外了,可她居然以为,自己只是为了给小秋治病才会来救她。 恬淡的身形站起,宽大的浴袍遮住了她窈窕的身段,一瞬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缓步走近背对着他,从衣柜里拿衣服的江夏,双手从身后,牢牢的将她抱紧。 “小江儿,我们结婚吧!”他抵着她的耳垂,低低的说。   ☆、054、嫁我难吗?我会记仇 江夏浑身一僵,去拿衣服的手就顿住了,“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把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嫁我!” “为什么?”眨了眨眼,她不解。 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感动落泪,她只是不解。 “结婚需要理由吗?”薄暮景问道。 “不需要吗?” 只是那么一瞬的怔忡,她又重新转过身,挑着衣柜里的衣服,一边不紧不慢的说,“我是不想嫁那么个糟老头,也没必要为了逃婚就这么仓促定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吧?薄暮景,你把结婚看成是那么随便的一件事吗?” 选好了衣服抱在怀里,转身看他。 薄暮景再次气结。 他主动软声求婚,她不感动就算了,居然还说自己随便。他,他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 一抬手,在她的脑门敲了一记,力道还不小,她吃痛的捂住,“你干嘛?!” 恍然记起小的时候,她经常会这样敲他一下,伴随着童声的小笨蛋! “小笨蛋!”果然,他把这词还给了她,“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 江夏语塞。 她现在的处境是不好,格外的不好。 法庭虽然判定了无罪释放,可是人们已经给她定了性,水性杨花,心狠手辣,差不多也算是众叛亲离了。 瞧,她的亲爹已经把她许给了一个糟老头,不是么? “除了嫁给你,我就别无选择么?”她扬了扬眉,“我可以终生不婚。” 眸光一沉,他的手指用力的将她的下巴勾起,“嫁给我,就这么的困难么?” “难!”她毫不犹豫的说,无视他手指的缩紧,“你背景成谜,目的不纯,心思难定,最重要的是,你很危险。你说,嫁给这样的你,怎么不难?” 眼神无畏无惧,迎着他,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薄暮景有些无奈的松开手苦笑,“原来,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印象,真是好高的评价!” 退了两步,他说,“不过,你还少评价了一点!” 望向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江夏说,“什么?” “我还报复心极强,心眼小记仇!江夏,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你会知道的!”说完,他果断的转身就走。 楼下听到动静的江明诚,刚想迎上前去,他考虑好了,决定赌一把,同意他提的条件,这就去跟方伟山退婚去。 可是迎面又是一阵风,比来的时候更加迅猛。 阴沉着脸,他大步走出去,跳上车子,飞快的绝尘而去。 这一切的变化来得太快,江明诚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薄……这……”跺了跺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雪倚着扶梯,笑得摇曳生姿,“明摆着的,江夏得罪财神爷了呗?瞧人家气的!” 她心中是极为痛快的,江夏真是不识好歹,这样的男人主动上门求婚,五个亿的聘礼,她居然还拒绝了人家。 不过,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如果江夏答应了,自己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听到江雪的话,江明诚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江夏,你是一定要逼死我么?!”   ☆、055、做个交易,登门入室 “爸,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已经换好衣服的江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江雪的边上,吓了她一跳。 江明诚看着她,不语。拿眼神几乎能吃了她。 “我救江氏,你放我自由!”她淡淡的说。 “救,你拿什么救?”江雪首先忍不住开口了,“你以为惹恼了他,还有补救的机会么?” 想当然的,江雪以为她是要去求薄暮景。 “这你不用管。”昂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总之,我有办法在三天之内,无论从资金链还是舆论,都让这一切转圜,爸,你愿意给我三天的时间吗?” 平静了下来,她仔细想过,目前解决眼前所有的问题,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沉吟着,似乎在考虑她话里的可能性。 江雪见到父亲犹豫就急了,“爸,你不要相信她!她这是拖延时间,想要趁机逃跑呢!你要是给了她三天的时间,一切就真的完了!” “我不带任何的东西,除了随身包包,你可以冻结我的银行卡账户,我只要随身的一点现金,还有我的车子,护照也可以留下!”江夏说,“爸,你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退一万步说,我要是真的跑了,您也不是没有退路,对不对?” 眸光淡淡的一扫,江雪浑身一凛,“你看什么看!” 江明诚点头,“好!三天就三天,但是如果三天内你做不到,就要老老实实的出嫁,再不能跟我耍这些幺蛾子!” “没问题!”江夏答应的很干脆。 看着她轻快的下楼,江雪忍不住,“等一等!”,追了下来,“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退路?” 甜甜的一笑,江夏说,“你不是很明白么?我要是跑了,江家不是还有个女儿,方伟山不会挑剔的。你名声比我好多了,是吧?江二小姐!” 伸出食指轻佻的去勾她的下巴,这是最近跟薄暮景学到的。 江雪瞬间脸色大变,“我才不要嫁那个糟老……” 没有理会她,江夏已经转身出门,上车。 “你去哪?”江明诚追到门口问。 虽然答应了她,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点不踏实的,甚至有那么一点后悔。 三天,怎么可能做得到! 为了江氏的这点事,他已经跑了大半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 “自然是去找投资了!”戴上宽大的墨镜,车子一个转头,飞快的驶离。 ………… ………… 江夏被拦在了霍家大门外。 曾几何时,她在这里进出自由,大受欢迎,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我要见你们三少爷。”倚着车身,她平静的说。 “太太有吩咐,江家的人一概不许入内!”门房也很为难。 “我不为难你,你就去传个话,告诉三少爷,我有法子引出凶手。他要是还让我走,我这便走!”她说。 犹豫了下,“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三少爷请您进去。” 还是熟悉的景物,一点变动都没有,霍子谦在自己房间的阳台,眼眸微敛,看向楼下那个清瘦的身影,微微侧头,“大哥,你说小夏真的有法子,能引出凶手么?” 霍子康手里拿着资料夹,到底有些公事,还是要问他才能理顺的。 “这样让她进来,妈知道了……” “没事,她不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霍子谦笑得像个藏猫猫的孩子。   ☆、056、一场交易,不涉感情 江夏进门,看到霍子康也在,挑了挑眉,“大哥。” “小夏。”将轮椅转了过来,霍子谦温温的笑,“听说你有事找我?” 站定在他的面前,她却看向霍子康,“大哥,能不能让我跟子谦单独聊聊?” 显然,霍子康是有些犹豫的。 “大哥不是怕我要在霍家对子谦不利吧?”她笑着调侃。 霍子谦扬声道,“大哥,没事的,让我跟小夏单独相处一下。” “你们聊!”拿着文件,他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深深的看着她,莲叶青的连体裤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今日的江夏,站在他的眼前,跟以往都不太一样。 印象中的她,更温婉一点,说话也是柔声细语,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可是从他重伤醒来以后,确切的说,从医院再次见到她以后,似乎就不太一样了。 眉宇间多了几分他说不出的神采,但是,他很喜欢。 “小夏,你能主动来这里找我,我很开心。”他说。 “子谦,我不喜欢绕弯子,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她直接了当的说。 扬了扬眉,霍子谦或许没想到她会这样的近乎呛人的方式,“交易?” “你跟我,都同样想抓到凶手,但是相比之下,你应该更迫切,你的存在,对凶手来说,分分钟都是威胁。”她说,“所以,尽快的找到并抓住他,才是解除威胁的最好办法。” 他点点头,“不错。” “我有办法可以引出凶手,条件是,你注资救江氏。” 一字一顿的说,她目光咄咄,透着超凡的自信。 霍子谦来了兴趣,“那你总得让我先听听你的法子,值不值这个价钱。” 果然是商人! “你跟我结婚!”看着他的眼睛,她平静的,一字一句的说。 眸光闪了闪,霍子谦的惊讶一纵即逝。 他没想到,她特意跑过来,居然会跟自己说这句话。 “这样就可以引出凶手了?”扬了扬眉,他声音不起一丝波澜。 “凶手想要杀你,却要嫁祸给我,很明显,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婚礼在即,却发生这样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结不成婚了。所以我想,凶手的目的之一或许就是破坏这桩婚事。”江夏侃侃而谈,分析的有条有理,“如果我们现在宣布婚礼正常举行,婚事依旧作数,大大出乎凶手的意料之外,没有达到目的,你说,他会不会再行动?” 事实上,这是方才薄暮景在她家那番话给她的启示。 他说,结婚吧!她才恍然发觉,或许凶手的目的正是破坏这桩婚事,不然为什么单单嫁祸给自己? 并没有很快的回答她,霍子谦沉默了一会儿,“小夏,我们结婚,等于向媒体宣布,霍氏并没有抛弃江氏,并且会注资填补漏洞,江氏的股价会稳住,并且项目合作方也不会再要求撤资,是不是?” 江夏毫不避讳,“不错,看上去似乎江氏受益很大。可是相比之下,若是能抓住凶手,对你的益处不是更大?” “小夏,除了方才说的那些,你跟我结婚,没有一丝一毫,出于内心的想要嫁给我吗?”他沉声问道。 看着他,江夏摇头,“这正是我要补充的,我们,形婚!”   ☆、057、初步联手,信息共通 “形婚?!” 终于,他的面色起了变化。 江夏肯定的点头,“我们各取所需,婚姻的实质意义并不大,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莫不可两全。”霍子谦低低的说。 或许是声音太低了,她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你对我真的不存一丝的感情了吗?既然要结婚,还弄什么形婚?”他说,“还是说,你心中真的另有他人?” 脑中几乎是一瞬间闪过了薄暮景的那张脸,她怔了一秒,“有没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除了救江氏和抓凶手,别的,我都不关心。” “你同意吗?”看着霍子谦,她需要他的答复。 沉吟片刻,抬起头来,认真的审视着这个变化不小的未婚妻,他真的,了解过她吗? “我同意!”他缓缓的说。 没有理由不同意,不管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一点点的小私心。 形婚也好,事实婚姻也罢,至少,他将是她江夏的合法丈夫,那个叫做薄暮景的男人,终究,还是得不到她,不是么? 如释重负,“那你是答应帮江氏注资了?” “可以,但必须等到我们结婚的那天。在此之前,可以向媒体宣布我们的婚讯,然后稳住江氏的股价。”他说。 真是精于算计,一点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可她似乎也没有再进一步的谈判条件了,“好!” 事情谈完,她转身想要离开,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一个发现,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霍子谦扬了扬眉。 “我发现警局当时提供的所谓证物,就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枚钻戒,那并不是我们的订婚钻戒。” “不是?”皱起眉头,他似乎有些疑惑,“可是我听说,你是承认了那是你的东西。” 摇了摇头,之前她没有发觉过,是因为万念俱灰。 当薄暮景将她从绝望的深渊捞了出来以后,才发现这个案子简直是疑点重重,一层层抽丝剥茧,却发现了当时很多被忽略的东西。 “当日我心中迷茫,所以真的以为是我遗落的那枚订婚钻戒。而且无论做工还是款式,简直是一模一样。你知道的,那钻戒原本就是你们家请的设计师定做的,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一模一样,而且凑巧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她说,“但是,确实不是我那枚。” “你那枚呢?”他反问。 江夏顿了下,到底是没有把江雪给卖出来,“遗落在家中的角落里了,前些日子找到了。” 点了点头,他说,“你有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警察?” “没有,我怕打草惊蛇。” 霍子谦颔首,“你做的对!我会着人从戒指的源头去查,看看还有什么人订过跟我们同款式的。对了,那戒指还在你的手上吧?” “在的!”她肯定的说,“将来这都是呈堂证据。” “好!”霍子谦仰头往她,轮椅往前挪了挪,伸手,轻轻的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无论你心中如何做想,你跟我,都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不管发生什么,相信我,我们都是相互扶持的!” 如果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前,江夏或许会有些感动,可是现在,她心中泯然,轻轻的将手抽出来,“我相信。”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她说。   ☆、058、准备婚事,江雪妒恨 从霍家出来的时候,江夏看到霍子康正要开车出门。 “大哥,出去?”她打了一声招呼。 点了点头,霍子康说,“要回公司。顺路吗,送你!” “不了,我开车来的!”摆了摆手,正要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霍子康忍不住叫住她,“小夏!” “嗯?” “你跟子谦的事,我听他提起过了。他说他相信不是你,但是不说出来,他也有他的苦衷。希望你,能够谅解。”霍子康说,“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夏笑了笑,“明白,谢谢大哥!” 冲他摆了摆手,走出霍家大门。 霍子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叹息。 ………… ………… 霍江两家将要重新联姻的事,很快就散播开来。 江城瞬间如扔了一颗重磅炸弹。 人们发现,最近茶余饭后的谈资,似乎总围绕着这个叫做江夏的女子,一个这样的女人,霍三少还愿意娶她,怎么想的? 不平之余,自然也是感慨这女人的手段。 对于这些,江夏都如耳旁风一般,她需要准备婚事,就算只是形婚,也要准备的盛大而隆重,才会让人信以为真。 “你站住!”看着刚拉回一车衣服的江夏转身又要再出去,江雪怎么也坐不住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红着眼睛问她,好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江夏挑眉,“我做了什么?” “你都跟子谦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又决定跟你结婚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 任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到底江夏去做了什么,会让霍子谦回心转意要跟她结婚,明明那天,他拉着自己的手,那般温柔的说话,她还以为…… “我能做什么?”江夏浅笑,“或者说,你认为我做了什么?” 咬着唇瓣,江雪恨不得把她的笑撕下来,永远是那么的刺目。 双手紧握成拳,“你是不是跟他说了钻戒的事?你让他以为,是我做的,对不对?就因为我藏了你的钻戒?” “难道不是么?”双手环胸,她并不打算告诉江雪,自己没有把她说出来,“难道不是事实么?” 红了眼眶,江雪颤声道,“我都说过了!我只是藏了你的钻戒,并没有做什么仿版,更没有去过凶案现场!就算我有心陷害你不对,你也不能……” “不能怎样?” 望着她紧张的神情,江夏不免有些唏嘘感慨。不过一点小小的怀疑,她就委屈成这个样子,当她藏起那枚真正的钻戒,气定神闲的告诉警察他们所找到的证物,就是她江夏所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会被她害死! “子谦不会喜欢你的,他不会喜欢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啪!”江明诚刚好从门外走进来,听到这句,二话不说扬手给了江雪一个巴掌,“记住,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如今霍江联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江夏怎么做到的,他不关心,他只关心结果。 “我恨你们!”捂着脸,她转身飞快的跑了。 叹了口气,江明诚说,“小夏,你们结婚要用的东西,我原本就准备着,你去添置,也不要准备太多了。霍家也不缺什么。” “知道了!”她说,“我心里有数!” 冷漠的说完,擦肩而过,开车出门。 从那天薄暮景来找过她以后,已经有两天没去看过小秋了,他也没来催过,想来,真的是生气了。   ☆、059、被讽幼稚,他的发现 古堡远离市区,倒真的有些超然世外的感觉。 站在这里,江夏才忽然想到,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查出真相,倒是忽略了,跟霍子谦结婚以后,来看秋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到底,是应该给她找个专业点的医生的。 轻叹一声,抬手还没敲门,门已经从里面开了,吱呀! 她很惊讶,走进去,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空荡荡的房子,再次回归到那种死寂沉沉,咬下唇瓣,继续往里走。 客厅里也是空的,仿佛这里就是个空宅。 深吸一口气,她说,“我知道你在,就算你生气,也总得跟我谈谈关于秋秋的事吧?”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皮质软底碰到木质地面,声音过于沉闷了些,一下一下砸在人的心上。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淡淡的说,站在转角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有我的理由。”仰起头,江夏回答。 “为了引出凶手?”扬了扬眉,朝着她走了过来。 江夏有些惊讶,自己想什么,他果真都能知道么? 脸上闪过的表情已经印证了他的想法,薄暮景薄唇微启,却是迸出两个字,“幼稚!” “就算幼稚,这也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望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他,“如果不能抓到凶手,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我说过,我会帮你。”长叹从喉咙间溢了出来,“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她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不应该卷进这件事,根本就跟你无关。” “无关?”他轻笑,“早从出现在法庭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跟我有着彻头彻尾的关系了!回去告诉他,你反悔了,婚约取消。” 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不紧不慢,就像在哄一个怄气的孩子,丝毫不在乎后果会有多严重。 “不可能!”往后退了一步,江夏果断拒绝。 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收手,不可能!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张开,眸色深不见底,“小江儿,你宁可嫁给他,也不肯嫁给我,是吗?” 江夏心中一痛,突然的刺痛让她分不清那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看不清你。起码我知道霍子谦想要的只是抓到凶手,他要简单的多。” “我不喜欢复杂。”她补充了一句。 “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薄暮景逼近她一步,她退无可退,被抵在沙发角和他之间,“我要——你!” 目光坚定,掷地有声,江夏呼吸一滞。 就在她以为他是不是要进行再一次的掠夺时,他却忽然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他随手从茶几下抽出叠资料往上面一扔,“你觉得他比较简单,是吗?” 江夏眸光扫过,隐约看出上面几张相片,似乎是珠宝首饰的图片,“那是什么?” “我派人去意大利找过那个珠宝设计师,也查了你那款钻戒的款式,你猜,结果如何?”挑眉看向她。 平和的目光穿过烟雾锁定她,江夏心头一沉,快步走过来,拿起茶几上的资料,细细的翻开。   ☆、060、真相清白,我来给你 几页纸,大抵都是那个珠宝设计师设计过的所有款式以及作品。 从钻戒到项链手链,款式都是很别具匠心的,翻着翻着,江夏的手停下来,图片上赫然是她的那款钻戒。 时间正是霍子谦像她求婚前的半年,而下面的数量,列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3”。 “三枚?”皱了皱眉,她说,“是这个意思么?” 伸手,优雅的掸了一下烟灰,他说,“而其中两枚,你都已经看到了。” “为什么是三枚呢?”似乎在喃喃自语,她有些不解。 既然是霍家专程找人设计定制作为求婚钻戒的,为什么是三枚,而如果说这三枚都是霍家定的,她已经看到其中两个了,还有一个呢? 一团重雾,她只觉得好像刚拨开云团,就又陷入了一个困局之中。 困惑的看向薄暮景,似乎只有他才能解答自己。 他太过漫不经心,淡淡的吐出一个烟圈,“假设下,如果这三枚都是霍家的人订的,为什么要三个?” 江夏想了想,“难道是为三个儿子准备的?” “可是不可能啊!”很快她又否定了,“大哥都已经结过婚了,如果说是为三个儿媳妇做准备,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大嫂的手上有戴。” “你说霍子康?”扬了扬眉,他把烟给掐灭了,“如果我没记错,他结婚也不算早,应该是三个月前吧?” “是!大哥为人低调,办事也不张扬,所以婚礼办得很简单,只是双方的父母一起吃了饭,不算隆重。” 当日,江夏也参加了那场婚礼,算是上层社会办的极为低调的了,不过气氛还算融洽,大嫂曲清温婉贤淑,绝对是个贤内助。 对方家境普通,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印象中,大哥夫妇戴了一对铂金对戒的。 眸光闪了闪,他说,“你对霍家倒是了若指掌的。” “毕竟曾打算嫁过去,自然多少会常常走动了。”她苦笑,为什么总是要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的讽刺她一下。 “那现在呢,还打算嫁过去么?”他说,“这样复杂的家庭,你是打算进去玩一把宫斗剧么?” “我不想玩什么剧,我只想找出真相。平白被泼上这么脏的水,不洗干净了,以后如何在江城立足。” “有我在,就不会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如同一把撑开的大伞,牢牢的将她笼罩起来,“小江儿,毁了那门婚约。要真相要清白,我给你!” 有那么一瞬,她的心几乎是动摇了。 但她终究还是摇了头,“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知道。你还要找出当年害你们家,害秋秋的凶手,你不比我轻松在哪里!” 她还记得,他是回来报仇的,不是陪她谈情说爱的,他们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债要讨回来。 闭上眼,过了几秒再睁开,他变得格外冷漠,“那就回归这三枚钻戒,说说看,落在案发现场的那枚会是谁的,还有一枚,会在谁那里?”   ☆、061、前尘过往,历历在目 “我不知道。” 江夏只觉得现在自己脑子里还是乱的,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出现,就已经够让她惊奇了,现在凭空变成了三枚! “你觉得……”薄暮景缓缓的说,“同款戒指有三枚这件事,你那未婚夫知道么?” 彷如当头棒喝! 她忽然想到,之前自己去找霍子谦,告诉了他这件事,可他并没有提过知道自家定了三枚同款的。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压根也不知情,要么,他故意隐瞒!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是挺可怕的。 他们订婚,霍家定三枚同款钻戒,却不告诉自己儿子,为什么?如果霍子谦明明知道,却不告诉她,又是为什么? 几乎有些支撑不住,太多的信息量,她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一下。 一手扶着沙发,她说,“我上去看看小秋。” 蓦然,大掌覆盖上她的手背,轻轻的收拢,“别去了!”,他说。 抬眸看他,薄暮景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还怎么诊治小秋,等先捋清楚这件事,然后再谈小秋的事不迟。” “她的病,越拖下去越不好,还是送到医院去疗养比较好。”终究是忍不住提了建议。 “我会考量,你可以走了!” 江夏一惊。 这算是第一次,他下了逐客令,毫不客气。 薄暮景看着她的目光清冷的,没有温度,饶是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心里,可还是挺冷的。 慢慢的抽回手,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小江儿,你还有后悔的余地。”身后,他的声音传来。 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她还是走了。 ………… ………… 江夏开着车,速度并不快,可风还是吹出了她的眼泪。 就算站在法庭上快要被定罪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哭成这样,眼泪模糊了视线,擦干,再模糊…… 心里好像缺了块角的那么疼,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阿景,你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弱! 阿景,你再被欺负就别来找我了! 阿景,站起来,除了你自己,没人可以让你趴下! 阿景,阿景…… 原来她已经早已经忘却的尘封旧事,原来不过只是拴上了门,一旦门栓被拉开,所有的一切都还铮亮如新。 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无忧无虑的最初,沧海桑田,改变的不只你和我。 当车停到霍家门口的时候,她的泪早已经止住了。 对着后视镜补了个妆,再不想以憔悴的样子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越是有人想她狼狈,她就越要精神百倍。 只是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凑巧了。 罗珊刚从外面回来,迎面看到她,立刻如见到仇人一般,“你来干什么?” “妈。”她唤了一声,罗珊陡然变脸,却听她又道,“哦,不对,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再这样叫您。你看,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成了一家人!” “我不同意这桩婚!”她说,“就算你迷惑了子谦,就算媒体传疯了,我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除非我死,否则你这个不贞的女人别想踏进我的家门!” “何必呢。”江夏淡淡的说,“当初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 “当初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现在全江城都知道你有多不要脸,我不会让子谦娶你的!”她咬着牙说道。 点了点头,江夏却迎着她往前一步,“不错!至少伯母已经不再坚持叫我杀人凶手了!”   ☆、062、母亲威逼,儿子坚持 罗珊明显一愣,很快道,“我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子谦。前两日他说,你不是凶手,我愿意相信他。但就算你不是,案发当时,你在干什么?跟那个姓薄的搅在一起?” 冷哼一声,她说,“别以为被人玩过了,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霍家,绝对不会要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可是……”江夏唇角微勾,“子谦愿意。” “你……”这简直就是罗珊的死穴。 谁都知道,霍子谦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他要什么,自己无不答应,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就算她那么激烈的反对,联姻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瞬间冷下脸来,“你以为,就算嫁进来了,我不点头,你的日子会好过么?” “好不好过,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了。我都成了江城第一荡妇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忍的?是不是?”唇畔噙着笑意,她不再是那个柔弱任人欺凌的弱女子,自己不强大,还有谁能保护你? 被她气得够呛,罗珊绝没有想到,对自己一直恭敬和顺的名媛,居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 “妈,怎么逗留这么久?”霍子谦从里面开了门,自然而然就看到了江夏,“小夏也来了,进来坐!” 罗珊咬牙,却没有说一个反驳的字。 扬了扬眉,江夏径直走了进去,双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轮椅,霍子谦微微侧首,浅笑了下,任由她推着自己。 “东西我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时间来得及好去补上!”江夏轻声的说。 “你看着来,觉得什么需要,尽管去买,刷我的卡就好!”他温声细语,两人全然是尽释前嫌的模样。 罗珊看着极为刺眼,“子谦,这个女人不能进门!” “妈,她不用进门,我们还住之前买的别墅就好!”故意曲解她的话,霍子谦微笑着说。 “什么?!”罗珊很是惊讶,别说她了,江夏也有些吃惊。 “不行!那里晦气太重,我已经想法子找人卖掉它了!再说了,你现在哪里也不许去,一定要住在家里!”经过一次,她已经吃不消了,再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霍子谦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卖掉那栋别墅的?” “可是……”罗珊想要辩解,对上他的眼神却又缩了下来,“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不管怎么样,妈不同意你这桩婚事。” “不要紧,我只是尊重您,所以通知您一声。”转身,霍子谦柔柔的牵住江夏的手,“我已经决定了,小夏就是我要娶的人!” “子谦!” 显然,罗珊说什么都没用,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江夏任他拉着自己的手,稍稍反转,掌心朝上,压在了他的手掌上,“我算过了,要说缺,也只缺一样东西。” “什么?” 她不语,只是含笑指了指自己的手指,“这里,还空着。” 点了点头,霍子谦明了,“是该重新买个结婚钻戒,不过我现在身体不方便陪你出去,不如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款式,价格不用考虑,尽管买下就好!” “我不要!”江夏摇了摇头,“我想要……” 说着,眼神淡淡的扫过一旁恨不得用眼神吃了她的罗珊,“我要跟之前那枚一模一样的!”   ☆、063、罗珊震惊,子谦淡然 她能感觉到霍子谦明显身形僵了一下,罗珊的神色也不自然,果然有古怪! “小夏,那枚是当时特意找人定做的,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要同款式的,定做的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他微笑着说,“不如挑挑其他款的,再说了,我也觉得那个不太吉利。” 罗珊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江夏点头,“我只是觉得那枚的样式很特别,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多订几枚?对了伯母,我听说那个设计师很有名,当时没多定点别的首饰么?” 微微一怔,罗珊冷哼一声,“多买点便宜你这个小贱人么?” “妈!”霍子谦面色寒了下来,“我希望您能对我的未婚妻,尊重一点。” “子……”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好了,我在这里只怕也影响你们母子的感情,既然要说的事说完了,我就先走了。”江夏站起身,“子谦,记得联络。” 霍子谦微微颔首,“我送你?” “不用了。你陪伯母,好好聊一下。” 看着她缓步走了出去,外面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罗珊猛然转身,“子谦,你不能娶她!” “我为什么不能娶她?”眯起眼,霍子谦反问。 “因为她是……” “因为她是全城人尽皆知的荡妇?” 他不屑的轻笑一声,“我相信江夏,更何况,她到底有没有做过,相信妈妈你心里不是没有数吧?” 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罗珊说,“子谦,你这话什么意思?妈妈一心都是为了你好,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抬眸,他目光沉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些日子,为了他的事,她确实憔悴了很多。 “妈,你对我很好,确实很好。”霍子谦说,“真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到什么都会为我做,我对你,感激不尽!” 最后四个字,加了重音。 每个字都如重锤砸在她的心上,罗珊有些承受不住,往后靠了下,险些摔倒,“子谦,不管你怎么想,我希望你能明白,妈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轮椅上前,搀扶了她一把,霍子谦说,“我自然明白,所以我更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你放心,那个珠宝设计师,她是决计找不到了。” 罗珊震惊的看着他,“子谦!” “当日妈妈定这钻戒,原本就是为我们兄弟三人准备的,只不过后来大哥的,你没有给。这二哥还没结婚,所以外界并不知晓原是有三枚一模一样的。”霍子谦不紧不慢的说,“小夏告诉我,现场找到的那枚不是我们订婚那枚,我就已经想到了,她也一定会去找那个当时的设计师一问究竟,为了妈妈着想,我已经让那个设计师去了一个不会有人找到的地方,您,尽管放心!” “子谦,你……”太过震惊,以至于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好奇,那枚当时落下的,究竟是谁的。”霍子谦径自说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妈,你说呢?” 整张脸已经几近崩溃,罗珊痛哭出声,“子谦,到此为止好不好?好不好?” “妈,你不要哭,你哭我会心疼的!”轻轻的拉起她,“我知道妈妈一定会帮我找出真相的,对不对?”   ☆、064、江氏危急,情势突变 江夏几乎可以肯定,整件事跟霍家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不清楚霍子谦知不知道三枚钻戒的事,但是罗珊一定知情。既然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更没有怀疑过现场的那枚也许不是她的? 等等,她记得霍子谦好像说过,第一个发现他的正是—— 一股恐惧的感觉将她牢牢包围,隐约觉得迷雾正在逐渐散开,她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却没有勇气走出去。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霍子谦也许并不是不知道凶手,只是不愿意指认出来。可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嫁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啊! 从头到尾,等于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找出真相,查出凶手。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喧扰的人群来来往往,她忽然感觉自己进退维谷,陷入一个两难的局面。 热闹的街头,路边的大屏幕正在放着热辣的广告,忽然画面一转,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本城最近经济蒸蒸日上,然而就在今日,江氏集团的股价突然全面崩盘,目前江氏董事长急病住院,董事会还在紧急召开临时会议。 据悉,早前江氏传出亏空的传闻,董事长江明诚曾经出面辟谣,而江氏与霍氏的联姻也似乎给了股民们信心,可是这一次的崩盘太过突然,有消息透露,可能与有人刻意打击相关。接下来,请看我台记者的最新报道—— 江夏怔了怔,抬起头看着大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江明诚住院了?!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屏幕闪过晃动的画面,病床上的人匆匆的往手术室里推,虽然看不到正面,她隐约也可以确定是他无疑。 二话不说,立刻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医院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的人,她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围堵。 “江小姐,听闻这次江董事长住院是因为股价崩盘,请问怎么会突发这种状况的,你们已经有应对措施了吗?” “江小姐,请问这次的事件会不会影响到您跟霍家三少的婚事呢?” “江小姐……” 沉默着拨开人群,江夏挤到了最里面,有公司的人已经将她严密的护了起来。 江夏转过身,漠然的扫视了一圈,迸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电视机这端,看着那道靓丽的身影消失在人头攒动中,啪的关了。 一旁,薄垲开口道,“薄总,这样做,会不会对江小姐太狠了一点?” 修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绿茶,他淡淡的说,“会走到这一步,也不过是意料之中,提早了些而已。” 薄垲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股价崩盘,现在我要入驻江氏,你猜他们会怎么做?”浅抿了一口茶,他似乎在问薄垲,也好想在自言自语。 “薄总,我们现在手上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除非拿下江小姐手上的百分之二十,否则就要填补江氏的亏空……” “所以,你说我的小江儿,会把这百分之二十,给谁?”他挑起眉眼,似笑非笑。   ☆、065、登门质问,你要什么 江夏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被拦下了。 “你满意了!”江雪红着眼睛说,“现在闹成这样,你彻底满意了?爸爸都快被你气死了!” “别胡说!”拧起眉头,江夏道,“这次的事情闹的不小,别乱说话,让媒体抓到把柄!” “你怕什么!”一把抓住了她,江雪凶悍的说,“如果不是你不要脸的招惹了那个男人,怎么会让江氏变成现在这样?是他,肯定是他!” “现在还没有定论,你最好给我闭紧嘴巴,否则的话,我第一个拿你开刀!”沉下脸来,江夏手一伸就将她推开,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江明诚还在昏迷中,站在病床前,江夏看着他,心情格外复杂。 曾经觉得,自己很恨他,可是看着他紧闭双眼,身上插满了管子,边上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死亡好像瞬间离得那么近,就觉得无爱也无恨了。 “江氏我会保住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出去,她没有时间浪费在伤心难过上。 走出病房,几个董事就迎了上来,“大小姐。” “关伯。”巡视了一圈,她开口唤着年纪最大也最有威信的一位,“现在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股价已经崩盘了,好在现在已经收盘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明天一开盘……” 情势紧张,如果情况糟糕,很有可能明天就是江氏的死期了。 “很多项目合作方都已经拿着合同来要求终止,还有我们欠款的供应商也都纷纷上门要账。现在公司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董事长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 抹了把泪,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江氏,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关伯,我爸爸就交托给你了。”她颔首,“我去想办法。” “大小姐……”很想说,你能有什么办法,可是却见她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 ………… 江夏第一次来到景秋集团。 这也是她第一次到公司来找他,逼上梁山,没有办法。 下面的人拦她不住,上到顶楼,薄垲却已经在等候了,“江小姐,薄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微敛眼眸,他在等她? 替她打开门,然后又关上,静静的守候在外,宽大的总裁办公室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走进去,薄暮景双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 七十七层的高楼,足以让他几近俯瞰整个城市。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江夏说,“所以,一切都是你所做的?” 他笑了笑,“小江儿,我说过,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想报仇,为什么一定要冲着江氏来,是江氏还是江明诚跟你有仇?”她说。 “我从不曾冲着江氏来!”摇了摇头,薄暮景说,“小江儿,你不懂我!” “我是不懂你,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了两步,他站定在她的面前,眼睛把夕阳的余晖尽数收纳,糅合成醉人的光泽,他低低的说,“我想要——你!”   ☆、066、你我一样,所以纠结 不同于以往的愤怒,江夏仰起脸看着他,“你确定?” 他颔首,“确定!” “好!”二话不说,抬起手,她的手指开始解长裙的纽扣。 白细的手指甚至还有点微微的颤抖,但是动作坚定而快速,很快上半身的纽扣便解开了。 长裙从肩头直接滑落下去,在即将从胸际滑脱下去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 “你干什么?!”漂亮的眸子染上了愤怒,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给你啊!”她坦然的说,“你不是要我么?我现在就给你!你得到以后,可不可以就此收手?” 手指紧紧的捏着她的裙子,恨不得撕成碎片。 江夏几乎可以听得到他牙齿咯咯的响声,“江夏,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如果仅仅要她的身子,他早就有一百个机会可以得到,他要的,从来就是她的心,她的人! “别为难我!”她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薄暮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近乎哀婉的绝望,那种绝望是一种坚持,是一种无论代价是什么,也要寻出真相的坚持。 “何苦要这么逼自己!”抬起一只手,怜惜的抚上她的脸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江夏看着他,“你不也是一样?” 他张开双臂,将她牢牢的抱入怀中,紧紧的,似要勒入他的胸膛,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才会选择走一条如此纠结的人生路。 “小江儿,现在让你选,你会站在哪一边?”他问。 “我选站在不违背良心的一边!”从他的怀里离开,纵然他的怀抱真的让她有那么一丝贪恋。 “良心?”他唇角逸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小江儿,如果你不肯放弃婚约回到我的身边,明天,江氏就将永远成为历史。” 她浅笑,“是么?你确定,真的要我放弃婚约么?” 他的眸光一闪,却是笃定的点头,“你回头,我收手。” “你放得下过往的深仇大恨,能原谅伤害小秋的人?”江夏反问。 “他们终究是会付出代价的!”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份文件,“这里是景秋集团给江氏先期注资三个亿的文件,你立刻打电话给霍子谦,告诉他你反悔了,婚约取消。我立刻签字!” 江夏从他的手中抽走,看都没有看一眼,两手一合,“撕拉!”,撕成了两半。 “我会连你的,一并找出真相,讨还回来!”她说完,转身离开。 欲拦住她的手,最终紧握成拳,垂在了身侧,他已经决定偏离原有的计划,只想留住她的,可…… 一步一步从景秋的大楼走出来,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天色暗的很快,没有时间了! 在进这栋大楼之前,她真的以为他的目的是打垮江氏,可现在已不这么想了,江氏不过是个契机,一个跳板,一个……中转站,也许他真正的目的,跟自己恰恰是一致的。 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轻舒一口气,“子谦,你不用说了。你要取消婚约的话,我同意!”   ☆、067、最佳演员,一场情深 电话那端明显沉默了下,霍子谦清淡的声音响起,“我什么要取消婚约?” “如今江氏……”她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他说,“我要娶的是你。” “现在来下凯悦。”他说,“换件漂亮的衣服。” 被挂了电话,江夏望着电话发呆,这么晚了,干什么?还要换上漂亮的衣服? 犹豫了下,她还是去了,不过衣服也没换,哪里有那个心思。 凯悦是霍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江夏一走进去,几乎被所有的记者包围,闪光灯围着她不停的拍,整个人脑袋有些空白,这是要干什么? 很快,霍子康朝着她走了过来,面色沉稳,“小夏,随我来!” “大哥,这是——”在陌生的人群中,仿若找到了一个救星,她急着问。 “进来再说!”霍子康在前面走着,江夏便尾随在他的身后,看着大厅的布置,似乎有喜事一般,可是如今,她能有什么喜事?! 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霍子谦总不至于现在就要娶她?! 一瞬间,头皮发麻想打退堂鼓,可是已经到了这里,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进去。 更让她惊讶的事在后面,她看见被点缀得金光刺目的主台上,霍子谦一袭得体的西服站在上面,面含微笑,看上去,气色端的是好,一点都不像一个受过重创的人。 掌声如潮水一般涌来,忽然之间,似乎从四面八方就响了起来,将她淹没。 在霍子康的引领下,她一步步往台上走去,心中充满疑惑。 “子谦,这……” 她迟疑的开口,却见他伸出手来,温润的挽住了她的手,转身面朝一众记者媒体,“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嘉宾,今天这场见面会是想向大家阐述两件事。第一,我霍子谦与江夏小姐的婚约,绝不因任何事情而生变,之前曾有些误会,想必大家也听说过,这里重申,我绝对相信我未婚妻的为人以及人品,并愿意与她共谐连理。第二,从明天起,霍氏将全面注资江氏集团,先期投资,一个亿!并将接手江氏未尽之项目,如果还有索要货款的,尽管明日上门来要。不过结算清楚以后,霍氏以后也将不再与其合作!” 他掷地有声,目光清澈,可江夏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他在说什么? 转过头,耀眼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自己只能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和几乎被光环完全笼罩的侧脸,容颜,居然看不那么真切了。 “子……”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猝不及防的,霍子谦忽然转身,吻上了她的唇。 一时间,闪光灯几乎将这里映成了白昼,她的视线里除了一片炫目的光,什么都看不清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心底居然平静如水,除了有些惊讶。 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印了一下,霍子谦起身,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小夏,我爱你!” 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一句话的江夏,一直面无表情呆若木鸡的江夏,此刻,终于微微的弯起了唇角。 她往前靠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畔呢喃,“明日所有的头版,都被你包了!”   ☆、068、难掩愤怒,计划进行 红酒杯子砸在电视机上,应声而碎。 锐利的眸子敛起,却也藏不住里面的愤怒。 薄垲端着托盘走过来,看了一眼老板,在低头看了看那溅了一地的猩红酒渍,轻叹一声。 蹲下身收拾着碎裂的玻璃,他不紧不慢的说,“这个结果本就在薄总您的意料之中,如果您不喜,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她可以不这么选的!”薄暮景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台电视。 可即便如此,哪怕一闭上眼,也是霍子谦倾身吻她的画面,真是——可恨! “您再了解江小姐不过,一如她了解您一样。”大块的玻璃碎渣收拾完毕,薄垲站起身来,“如今霍氏表面上宣布将接手江氏的烂摊子,其实实质上,不动声色的把江氏就这样吞了,就算我们握着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也没有决定性的意义。霍家三少现在,一定是春风得意。” 生意抢来了,女人也到手了,他完全有资本得意。 “不会得意很久的!”他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最近的几个项目,竞标方案已经做完了吗?” 薄垲点头,“已经准备妥当。霍氏的底价我们已完全能掌握,我们会把景秋的底价,放出风声去。” 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薄垲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让你找的人呢?” 微微一滞,薄垲道,“还没有线索,应该是藏起来了,不过会尽快查出他的下落的。” 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仰起头闭上眼睛,他太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 ………… “为什么要这么做?” 离开了发布会,坐在宽大的车内,江夏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霍子谦微微一笑,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神采,“小夏,我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我知道你在为江氏奔波,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明天开盘以后,江氏的股价会跌如山倒了!”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勾起一抹冷笑,江夏说,“谢谢你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江氏变成你的囊中之物。” 扬起眉梢,霍子谦道,“小夏,怎么能这么说,你我已是未婚夫妻,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江氏还分什么你我,再者说来,现在人人都知道,江氏不过一个空壳子了,我这是在帮你!” 轻轻的握起她的手,“小夏,害我之人,我定然不会放过,但是我爱之人,我也同样不会错过。” “你爱我?”今天他已经说过两次类似的话了,江夏当然不会傻得去相信,只是觉得讽刺。 “如果不爱你,为什么我会罔顾那些流言蜚语,依然要娶你。小夏,你注定了,是我的!”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缓缓凑近,似要吻她。 江夏眸光沉静,看着他渐渐的靠近,居然没有一点心跳失常的感觉,一偏头,错开了。 “我想你忘记了,我们只是形婚!”她淡淡的,近乎冷漠的说道,“天晚了,回去吧!” 说着,她拉开了车门,站在车下看着他,“我希望明天一早可以看到霍氏承诺先期注资的一亿资金,霍总,明天见!” 摆了摆手,她转身就走。   ☆、069、放手一搏,和盘托出 眼看着江夏的车子从眼前离开,霍子谦才转过头,“开车。” 车子缓缓开出没多远,“吱呀”一声,突然的刹车。 伤势还不算完全的复原,今日能站在那都是强撑的,猛然一刹车,他胸口一阵闷痛,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怎么了?!” “三少爷,有人挡住了路!”司机回头,战战兢兢的说,吓死了,差点没撞死人。 眯起眼看过去,果然是有人挡在车前,白衣白裙,被风一吹,长发飘荡,跟女鬼差不多了。 似乎有点眼熟,想再看清楚点,那“女鬼”,不,那女人已经几步冲到了他的车窗前,“子谦……” 哀婉带着点幽怨的声音,霍子谦只觉得浑身毛孔瞬间打开,好在已经看清了她的脸,“江雪?” 怔了一瞬,把车门打开,她颤颤的上车,瘦骨嶙峋。 也不知道是出的汗还是淋了雨,衣裙紧贴在身上,看上去格外憔悴。 “你怎么来了?”霍子谦轻声说,递给她一条薄毯,将她裹了起来。 “子谦,你真的还是要娶她么?”咬着唇,似乎纠结了很久,下唇有一道深深的牙印。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悠然长叹,“不如此,如何救江氏?” 江雪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江氏,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 “小雪,商业联姻这种事,你应该明白的。”他轻声的说,“很多时候,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在一种身不由己之中。” “那你可以……娶我啊!”颤着声音,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娶了我,一样可以联姻,一样可以救江氏!”她脸色酡红得不太正常,眼神也有些慌乱,“我……至少我是真心爱你的!” 深深的看着她,霍子谦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在她的脸颊上,“小雪,你知道你的身份……” 又是身份!她多痛恨,就因为自己的母亲没有真正的名分,就因为她是江明诚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女,所以她一无是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她不服气。 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能争取的,她自己的人生,她一定要牢牢把握! 当她收到消息,在医院的电视上看到他们的发布会,牙齿几乎都咬碎了,顾上还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她就冲了过来。 如果不能在他们结婚之前改变这一切,那就晚了。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身份,是因为那枚钻戒,是不是?”咬了咬牙,她今天就是来和盘托出的。 她要解释,自己绝不是伤害他的人,绝不是江夏所说的那样。 霍子谦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江雪会说这个,“你说,什么钻戒?” 江雪只当他是在跟自己生气,“子谦,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伤害你!你不要相信江夏的话,她只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嫌疑。不错,江夏的订婚钻戒是我藏起来的,可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现场还有一枚同款式的,那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希望你跟她结婚,所以就隐瞒了这件事,跟警方一口咬定,那枚钻戒就是她的订婚钻戒。” 看着霍子谦沉默不语,她紧张的说,“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我怎么能舍得伤害你!” “这么说……”霍子谦开口,“你知道有两枚同款式的订婚钻戒?” 刻意把“两枚”加重了一下,江雪点头,“我也是警方采口供的时候才知道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害过你!” “原来是这样!”若有所思的点头,江夏说后来找到了,原来一开始,就被江雪给藏了起来。   ☆、070、送上门去,我不后悔 “小雪……”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霍子谦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问,“那枚钻戒呢?” “我……江夏来找,我已经还给她了。但事情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拼命的解释,生怕他对自己的印象会一落千丈。 伸出一指比在她的唇前,他说,“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但是她依旧不太放心,“那你还要跟她结婚吗?” 小心翼翼的问,诚惶诚恐的眼神。 “你这样出来,会冷的!”他却答非所问,将毯子给她裹紧了点,扬声道,“开车,回我的公寓。” 听闻霍子谦要带她回他自己的公寓,江雪脸上蹭的一红,心内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 除了霍宅,三兄弟在外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公寓,不算很大,但是相对都有私人空间,每星期固定有人打扫。 进屋,霍子谦打开顶灯,又去拿了瓶红酒过来,看着呆若木鸡站在客厅中的她,温声道,“过来坐!” 这样单独跟他相处在同一间房里,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些局促。 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尖,她轻声的说,“我知道背后这么说自己的姐姐不好,可我真的是替你不值,前些日子,江夏一直都跟那个姓薄的厮混在一起,你……” 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只是静默的看着自己,所有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去。 霍子谦微微颔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有些事,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倒上两杯红酒,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他慢悠悠的品着一杯,“我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我受伤住院的时候,她来看过几回?口口声声要还自己的清白,有没有关心过我的伤势怎么样了,我一个在阎王殿转了一圈的人,不死已经是奇迹了,怎么还她清白?违着良心说我看见了,凶手不是她?那我看见了是谁?” 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在抱怨。 江雪先是有些惊讶,后来慢慢就神情激动了,“我懂,我都懂!江夏总是这样,口口声声指责别人,从来不想想自己做的多伤人!子谦,我知道你的痛!” 她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拥住他。 霍子谦没有动,转过头看她,“小雪,钻戒的事,不要说出去了,我怕别人会对你产生误会。如果可以,最好能想办法把那两枚钻戒,都给拿回来,这样你才不会有嫌疑。” “我不在乎!只要你相信我!”江雪眼神坚定的说,“我……” 下定了决心,主动印上他的唇,霍子谦甚至能感受到她唇瓣轻微的颤抖,眸色一暗。 她的嘴里有着淡淡的酒味,但似乎还夹杂了微涩,他眉心微蹙,没来得及细品,就已经被她的舌尖给顶了进去。 惊觉不对劲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灼热的烫了起来。 他稍稍分开一些,“小雪,我们不能这样。” “你讨厌我吗?”一脸委屈的看着他,身上的薄毯早已滑落,露出姣好的线条,一股热烫血液随着视觉的冲击迅速的在体内扩散开来。 轻解衣衫,江雪说,“我不后悔!” 贴上他的身体,霍子谦抓住她腰身的手紧捏了一把,缓缓松开。   ☆、071、长线大鱼,龌龊恶心 开亮,股市一开盘,果然情势大好,不但稳住了,还有回升的趋势。 江夏守在病房里,开着电脑看着曲线图,长舒了一口气。 霍子谦这一招釜底抽薪还是很有效的,至少先让大众对江氏有了信心,借贷方不再惶惶终日,那么一切都还可以解决的。 不过,他也没这么好心,单纯是要帮她,帮江氏。 之前江氏摇摇欲坠的时候,不伸出一把援手,偏偏在这个生死关头直接切入,全面接盘,几乎是意料中事,而他也将成为江氏的恩人。 屏幕上滑动的鼠标停止了下来,江夏仰起头,深呼吸,她不在乎了。 就算损折了一个江氏,能吸纳霍氏大部分的流动资金,也是值得了。 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一只小脑袋探了进来,东张西望。 “江雪!”她眯了眯眼。 没想到她居然在,江雪有些悻悻然,索性开门进屋,“你没去公司?” “一整晚,你去哪了?”昨天回来就没看到她,原以为只是贪玩跑出去,没想到一整夜都没回来。 江雪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你自做你的少奶奶去,还管我和爸爸的死活!” 懒得与她逞口舌之争,江夏合起笔记本起身,“今天我有事要做,会回来的晚一些,你不要再出去了,免得他醒来,找不到人。” 蹭的一下站起来,江雪一脸的不服气,“凭什么你就有事可以出去,我就要守在这里,江夏,你凭什么来指挥我做什么,我偏不,我就要出去!” 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江夏丢了俩字,“随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江家的大功臣了?我呸!要不是子谦心善,伸手帮一把,你还真以为是你的个人魅力么?”本来江雪是不想说的,可是看着她那副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就不免忿忿。 “子谦?”扬了扬眉,叫的可真是亲切,“要不要我提醒你,他是你的准姐夫,你这么叫,是不是于礼不合?”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领口的地方隐约有一抹红迹,若隐若现的可疑。 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果然里面斑斑点点,比露出来的更甚。 “啊——”江雪一愣,才反应过来,立刻用手按住胸前,“江夏你变态啊!” 眸光微敛,“你昨晚去哪了?” “不关你的事!”江雪虽然嘴里这样说,可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江夏,不要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多反省反省自己,你像个女人吗?” “真是好的很!”江夏冷冷一笑,“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在她的身后叫道。 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走了。 伤心倒也谈不上,但多少还是有些震撼和不是滋味。 昨天还在聚光灯下口口言爱,转身却滚上了江雪的床,还真是——迫不及待! 胃里有点恶心,一想到昨晚可能发生的龌龊事,就觉得恶心。 若说原本心中还残念一点旧情,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霍子谦,你还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072、全盘计划,心有灵犀 收到江夏的电话时,薄暮景还是有些意外的。 拿起手机,不紧不慢的按了接听键,沉默着。 “薄暮景,我联系了一个心理学方面很有造诣的师姐,她为人很好,无论理论还是实践都比我厉害很多,我简单跟她说了下,详细情况没多说,让她去帮秋秋……” 那边说的很急,语速也很快,薄暮景静静的听着,打断了她,迸出两个字,“不好!” “你……”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长叹一声,“为什么不先试一下?总归是为了秋秋好。” “不需要!”他还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薄暮景,你能不能不那么固执!你为小秋着想下,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谁治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根本是借机要见我而已啊!”江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心中惦念着小秋,希望她能重新快乐起来,可他那边,死活都说不通,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后悔,是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皮没脸的不害臊? 静默了片刻,他缓缓的说,“原来你知道啊!” “……”这下换她无语了。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的任性好不好?你相信我,我师姐很厉害的,她曾经有好几个相同的治疗案例,患者都已经恢复了。她……” “你让她来吧!”他忽然道。 “呃?”总是话题转换的太快,她几乎来不及回应,怔了片刻,“那好,我让她去古堡找你?” “公司吧!”他淡淡的说。 “好!” 一时间,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可两个人都没有挂,只是这样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他问,“婚礼准备的还好吧?” “还好。”她喃喃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么令人尴尬的话题。 “真的不打算回头了?”他又问,“现在叫停,我可以帮你。” 江夏无奈的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叫停岂不是太可惜了?今天霍氏的人已经全面接盘江氏的工作,大部分重要岗位的人都已经替换掉了。大换血啊!” 感慨着,却也没听出来多少难过。 “这是你要的结果?”扬了扬眉,薄暮景对于她的反应,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至少是你要的结果吧?”她说,“很快,霍氏先期的一亿投资就会发现根本不够填补留下来的各种亏空和漏洞,要么放弃这一亿,要么就是源源不断的往里投入,势必将要累及霍氏的整个根基。你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么?”她静静的说,他静静的听。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可即便他已经做好了整个规划,却还是几次想要放弃。 他问她,小江儿你去悔婚吧!何尝不是对自己说,放弃这个可以较容易的复仇过程吧! “你把整个江氏做了垫脚石送给我,不后悔么?”他的声音似在耳畔呢喃。 “当然,我是会索要报酬的!” “什么报酬?” 江夏一字一顿,“等你做完所有的事以后,我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崭新的,江氏!” 那个时候,既是江氏,也是叶氏,那才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氏。 薄暮景的唇角微微勾起,“好!”   ☆、073、江氏换血,坦然开谈 江夏来到江氏的时候,公司里可谓是乱作一团。 霍氏的人直接来下达了行政命令,目前来说,整个公司的高层已经全部大换血,留不留,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 “江夏……”葛老算是公司里的老资历了,抱着整理好的箱子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 “葛老,相信我,江氏总有一天会变成最初的样子,我外公还在时候的样子。”她轻声的说。 往事种种,老人家哪里还有信心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只是红了眼眶,转头离去。 “我还以为,你这个准新娘,会欢天喜地准备婚纱去呢。”调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没想到来公司监督处理杂事的,居然会是霍子业。 他穿了一件竖条纹的T恤,外面套了一款暗黑格子西服,下渗偏偏一条休闲裤,整个人透出一种雅痞的风格。 就算是来办正事,依旧是那种不羁的样子。 “没想到,你来打杂?”扬了扬眉,她不无讥讽的说。 “是啊,这么巧?”霍子业压根就不在乎。 自家公司他都是吊儿郎当了,过来闲散的督个工,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这么巧,不如楼下喝一杯?”凑近她,霍子业压低声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说完,也不等她的回应,就越过她,径自下楼去了。 江夏驻足,环视了公司一圈,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接手和进行,都是有条不紊。 转身,她朝电梯走去。 霍子业果然揿着按钮在等她,见她上了电梯,松开手,电梯门缓缓合上。 “你们还会再结婚,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霍子业仰头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格一格跳动,漫不经心的说。 如果不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几乎会怀疑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是意外子谦并没有怀疑我呢,还是意外他的身体复原的这么快?”看着他的侧脸,江夏不是没有怀疑过他。 尤其是他上次说了那番话以后,更让她觉得,霍子业其实很恨这个弟弟,只是外在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你不用审视我。”他仰着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老神在在的说,“如果是我动手,我一定会一刀毙命不留余地,而且,我也不会干出嫁祸给别人这么龌龊的事!” 江夏一怔,“你说嫁祸,你现在也觉得我不是凶手了?” 终于,他转头看向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哪儿有凶手,见天的奔波着要查什么案子,不是装腔作势,就是太蠢。” 顿了一下,他说,“但我认为你两者都不是!” 铛! 电梯停了下来,他说,“喝两杯?” 如果最初,江夏是有些拒绝的,那么现在,她还是很乐意的。 楼下就有个咖啡厅,平时楼上员工偶尔会下来喝一杯,偷个闲,今天这样乱糟糟的,咖啡厅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 “黑咖,你呢?”点了自己的,然后看向江夏。 江夏扬了扬眉,“拿铁。” “你那是什么表情!”霍子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往后一靠,坐姿都是极不正经的。 “我还以为,你这般的人,会点个焦糖玛奇朵之类的。” 霍子业摊开双手,“怎么,看人还能看出口味来么?” “或许应该反过来说,是从口味看出为人。”江夏微微一笑,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很有意思。   ☆、074、小心试探,逼近真相 很快,咖啡就送了上来。 霍子业端起,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杯黑咖,你看出了什么为人?” “我看出了,霍二少也不是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玩世不恭,满不在乎。你的内心,充满了觊觎、贪念、仇恨!”不紧不慢的端起自己的咖啡,用精致的小勺轻轻搅拌了一下。 他笑了起来,“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满不在乎,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无所谓。我现在倒是越发的肯定,你不是凶手了。” “是么?”江夏扬了扬眉,“彼此彼此!” 他再次笑出声来,“真没想到,如此了解我的,居然会是你。” “不晚,很快,我们就会成为一家人了,不是吗?”江夏浅抿了一口咖啡。 “你当真愿意死嫁给他?”霍子业一脸怀疑的看着她,“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不过借着扶住江氏的名义,吞并扩展,你不觉得后悔吗?” 她低首浅笑,“你也说我看到了,事已至此,就算后悔又如何。既然他相信我不是凶手,也不嫌弃我如今的名声,我便嫁夫从夫,江氏的,也便是霍氏的,没什么分别。” “你当真这么想?”他不信! 摩挲着手指,江夏轻声的说,“其实女人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宠她爱她的丈夫,子谦对我还是很好的。就连这订婚戒指,也随我的心意,比之前的钻石还大了一圈,价格更是贵上一倍。” 霍子业目光从她的钻戒瞟过,轻嗤一声,“肤浅!” “肤浅不肤浅,要从实物来看。如果换成你,之前那枚和这一枚,你选哪个?”特意把手往前伸了伸。 他显得有些不耐,“男人对这方面都是无所谓的,只有你们女人才会这么斤斤计较。再说了,你们之前的订婚解释,不是我妈从意大利定制的,我就是奇怪,如果凶手不是你,为什么那枚戒指会落在现场?你就那么容易弄丢?” “如果不是我弄丢的,凑巧只是同款呢?”往后靠了靠,她好整以暇的说。 “不可能!”霍子业很果断,“既然是定制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出同款来。我记得当时为了定合心的款式,我妈在意大利耽搁了好几天的。一般仿冒的同款,一眼就会被认出来!” 江夏微笑,“那……我也不知道了!” ………… ………… 她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的收获。 霍子业的表现很明显,他是不知道有这三枚同款钻戒的事的,那就是罗珊隐瞒了她做了三枚。 既然是为三个儿子准备的,可是霍子业却不知道,霍子谦表现出来也似是不知的样子,那……霍子康呢? 她忽然心跳的很快,迫切的想要证实心中的想法。 按捺住心跳,她给霍子康打了个电话,响了一会儿,接起来的却是个女声,“喂?” 怔了怔,她反应过来是大嫂曲清。 “大嫂,我是江夏。”她直截了当的开口。 曲清应了一声,“哦,你找子康吗?他出去了,手机落下了。要不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心念一转,她有了个新的想法,“不了,大嫂。我就是想找你,但是没有你电话,可巧正好你接着了。我想去挑婚纱,你能陪我一起吗?” 曲清犹豫了下,“可是……” “你在家是不是?我去接你,马上就到!”她挂了电话,很快的朝着霍宅去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飞快,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075、拨开云雾,峰回路转 大嫂曲清。 不是第一次见她,一如印象中的温婉,然而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就是你看多少遍,回忆起来,依旧是模糊的轮廓。 听说跟霍子康是上学时认识的,自由恋爱,结婚的时候霍家曾小小反对了下,霍子康坚持,也就这么结了,也算是夫妻美满,伉俪情深。 “大嫂,这里。”江夏挥了挥手,示意她上车。 “你看,我也不太懂,其实出不好什么主意,不然你再找找别人?”曲清有些局促。 “没关系的,你是过来人,意见比较有参考性。”打开车门,她说,“上来吧!” 推辞不过,曲清只能坐上来。 挑选婚纱自然是次要的,既然约了她出来,就想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漫不经心的挑着款式,江夏一边回头说,“大嫂,你跟大哥结婚的时候,选的什么样的款式?抹胸的好,还是吊带的好?” “……”曲清顿了下,淡淡的说,“我们没有举办婚礼,只是简单的两家人吃了饭。” 江夏一怔,她只知道办的极为简单低调,却不知道简单到这个地步,婚纱都没穿? “那……”她放下手里的婚纱,执起曲清的手,上面素雅的铂金戒指泛着黯哑的光泽,“这就是你们的结婚戒指?” 不自然的抽回手,曲清笑了笑,“无所谓,都是次要的,只要我们连个人彼此相爱,这些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如果真能看淡也就算了,可是她苦涩的笑,僵硬的举止,都证明不过是掩饰内心的失落。 拧起眉头,江夏说,“是不是因为伯母……” “不是!”曲清连忙说,“是我跟子康自己的意思。妈其实对我们很好的,不过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不像你,出身名门,本身自己有娘家,就是有底气的。我本来就没有资格要求什么,现在这样,已经挺好了!” 虽然她轻描淡写的说,可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难掩的失落。 “难道订婚戒指也不给你们准备下么?大哥没有向你求婚吗?”江夏问道。 曲清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当是你跟子谦那样,还玩浪漫么?我们一直都是很平淡很实在的。我看到过你们的订婚钻戒,可真是大的夸张,我跟子康,都觉得无所谓的。” 点了点头,看来,曲清确实不知道霍家有三枚同款的钻戒这件事了。 整件事,似乎只有罗珊一个人知道,那戒指,也就是在她的手中? 当真相几乎揭开了所有的迷雾在她的眼前时,她觉得好像有一只大掌拿捏着她的心,掐的紧紧地,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曲清看着她脸色似乎不太正常,小心翼翼的问。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就听到曲清问她,“那你觉得这款怎么样?” 江夏几乎都没多看一眼,直接扯过来,“好,定了!就这一款!” 很快的下了定金,她说,“大嫂,拉着你出来陪我一个下午,真是不好意思,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那么客气干什么,我也是跟着你出来转转了。”她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叫辆车就好,你去忙你的好了!” 没有坚持,江夏目送她上车离开。 心潮起伏不定,她虽然心内有了眉目,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起,里面传来了薄暮景的声音,“你在哪儿?” “这段时间,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她深吸一口气。 “报方位,我让薄垲去接你。”顿了下,他说,“找到那个保安了。” 江夏脑中轰然炸了。   ☆、076、证供俱在,不容抵赖 不用再详细解释,她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保安”,指的是谁,“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等不及薄垲来接她的这段时间,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朝着古堡的方向去了。 暮色降临,林木葱葱的遮掩下,天黑的特别的快。 进入山道以后,她就觉得寒凉无比,可心中却是热血沸腾的,找到了,找到了! 他这么重要的证人,既然跑了,就一定是有人收买了他,现在找到了,是不是意味着知道幕后的那个人是谁了? 吱呀一声,停在了古堡的门口。门早已经开着了,看来是等着她的到来。 江夏几乎是小跑着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薄暮景端坐在沙发上。 缭绕着绿茶的芬芳,跟这阴郁的环境,颇有些不匹配。 环视一圈,只看到他一个人,声音紧张,“人呢?!” “性子不要那么急!”他缓声道,“坐下歇歇。” 说着。倾身给对面的杯子倒了一杯茶,“今儿才送来的,说是什么极品猴魁,你尝尝看。” 她哪里有心思品茶,“你不是说。找到那个保安了吗?人呢?” 抬眼看她,薄暮景起身,缓步走过来,目光细细的从她的脸颊上一寸一寸滑过。 手滑入口袋,掏出一方手帕,将她额头细密的汗珠擦去。 江夏刚想偏头避开,就听到他不紧不慢的说,“人既然找到了,就一定是跑不了的,但你先问问自己的心,做好了准备来接受答案了吗?” “什么意思?”拧起眉头。她不解。 “你这案子,从一开始就蹊跷之极,所有的论点论证,都对你不利,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导向你,为什么?对方跟你有深仇大恨么?”他握着帕子的手,停顿在她的鼻尖。 “不知道。”江夏茫然,“知道我就不必这样查了。” “那换句话说,你心中有没有猜测过真正的凶手是谁?最可疑的那个人,有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收回手,他转身,端起那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夏几乎是下意识的结果,喝了一口,果然唇齿间充溢了香气。 她自然是有个猜测对象的,可是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动机。 “我……”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薄暮景食指比上她的唇,以眼神示意她噤声,然后扬声道,“带他进来!” 一瞬间,她紧了呼吸,然后就看到偏厅的位置,薄垲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薄暮景,接着回头看向身后,“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这是江夏从没有听过的严厉口吻。 紧接着,踉踉跄跄近乎被推搡出来的,正是那个保安。 虽然,脸上带有一些伤痕,整个人也瘦了很多,一脸的憔悴,可还是能认得出,就是他! “王远!”江夏牢牢的记着这个名字。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王远一怔,抬头看过去,“原来是你!” “王远,你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叫我好找!” 对他,江夏简直是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他做伪证,自己怎么会锒铛入狱,如果不是他偷偷潜逃,早就该水落石出了。 现在再次看到他,真的是又欣慰,又恼恨。 “江……江小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的案子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我不过就是法庭上说了几句话而已,你要找,也别找我啊!”他苦着脸说。 三两步走过去,江夏一把拉住他的衣领,“不找你?不找你找谁?好,你倒是告诉我啊!到底是谁给你钱收买你,让你指认我的!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他慌乱的说,别过脸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么?”薄暮景走了过来,轻轻将江夏揽入怀中,“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江夏愤怒的看着他,“你害的我蒙受不白之冤,你这样对一个无辜的人,你良心过的去吗,如果是你自己的亲人,你还会这么昧着良心去害吗?” 王远的脸上,一纵即逝的愧疚。 “法庭的事情之后,你的妻儿老母,一夜之间都搬走了,下落不明,这也是那个人做的吧?”薄暮景问道。 “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他蹲下身,一脸的痛苦。 薄暮景给薄垲使了一个眼色,他掏出手机,手指滑点了几下,然后放了一段视频在王远的面前,“你看,他们是谁?” 里面有小孩在欢跑,阳光正好,而一个看上去很温良的女子正在园子里给菜浇水,很和谐的画面。 他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抓了我的家人?” “你看清楚,这是抓走吗?”薄垲说,“我们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但若是你不老老实实说实话,那他们下一秒会不会还这样快乐,就不敢保证了!” 王远立刻叫道,“我说,我都说,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江夏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这一切的,可是对方既然能拿捏着王远,就一定是把他的家人藏起来做要挟,但他居然能够找到,并且解除这种威胁嘿,狼人! 。 “谁让你指证江小姐的?”薄暮景淡淡的问道。 “是……是霍太太。”很小声的说,但却若惊雷一般在江夏的脑子里炸了。 她几乎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深吸口气,“谁?” “就是霍家的那个夫人,你们都知道的。”小声的嘀咕。 江夏说,“你撒谎!” “我没有!”王远一愣,紧接着回答。 “你就是在撒谎!”江夏却一口咬定了,“霍夫人是霍子谦的母亲,亲生母亲,她有什么理由伤害自己的儿子,然后嫁祸给我?如果她不喜欢这门婚事,张张口就可以取消婚约了,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王远低垂着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说霍夫人是凶手,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凶手是谁,我只知道,霍夫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说那天晚上看到了你,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也没有说过。” “那天是你值夜,怎么会没有看到呢!”江夏着急,“你明明就没看到我,难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也没看到吗?” “我……”似乎有点为难,王远小声的说,“监控线路出了故障,那天晚上又停电了,还下着雨,我……我就睡着了。” “你睡着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夏恨不得扇他两耳光,“你值夜你睡着了,你当的什么班,你做的什么保安,有你们这么干活的吗?” 情绪过于激动,薄暮景将她揽紧,后退了两步,不然的话,过于激动的她,别在伤到了自己。 “那,下着雨又不能巡夜,线路还出故障了修不了,我不睡觉我干嘛,以前大家都是这样的,我哪儿知道轮到我这,就出了凶杀案。”他还觉得挺委屈的。 “自己的失职,就不要推卸责任了!”薄暮景冷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睡觉了,或许就能看到凶手的样子了,怎么说,你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更勿论你收受钱财做伪证了,光这一点,就足够你坐牢了!” “先生,先生不要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远说,“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而且我也没想到会是指认江小姐是凶手,后来江小姐来找我,我心里是有点动摇的,但是有人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说是移民到安全的地方,我……我也是没办法,成天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啊!” 他哪里想得到,一念之差,就会过这种奔波颠沛的日子。 “你这次说的都是真话?”薄暮景问道。 “句句是真,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他指天发誓。 给了个眼色,薄暮景说,“带他下去吧,妥善安置。” “那我的家人……”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薄垲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他下去了。 江夏站在原地,脑子里都是乱的。 罗珊,罗珊,真的是她!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是她! 联想起在法庭外,她目眦欲裂的骂着自己是杀人凶手,想到她一次次的阻拦自己去见子谦,想到她口口声声不许自己嫁入霍家,自己挨了耳光,诚恳道歉,到最后,她却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可是,不通啊,真的不通啊! 强撑了这么多天,脑子里一直高度运作,此刻似乎终于达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住,眼前一片黑,软软的倒了下来。 “小江儿……” 耳中最后传来了他的惊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江夏迷迷顿顿,只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口干舌燥不停的做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满手是血,一会儿梦见霍子谦倒在血泊之中,一会儿又是罗珊冷笑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将钻戒丢进血渍里…… “啊----”惊叫一声,浑身是汗的醒了过来。 “你醒了?”薄暮景一直陪在她身畔,听到声音,立刻关心的问道。 一瞬间有些发懵,“我在哪?” 薄暮景看着她,没有说话,江夏抚了抚额头,才算想起之前的事情,“我昏过去了?” “几乎一夜。”他说,“你还在发烧,躺下。” 怪不得觉得忽热忽冷的,重新躺下来,她头脑还有些混沌,“你觉得王远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反问了一句,他起身,替她换了一条毛巾。 温温的毛巾贴在额头,感觉舒服了很多,江夏陷入思索,“理论上都能说的通,可我想不出她的动机。王远没必要去冤枉罗珊,而且我也查到那枚留在案发现场的钻戒,确实是罗珊找意大利设计师设计的同款,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想不通,问一问就知道了。”他淡淡的说。 “问谁?”江夏心头一惊。 “当然是问,当事人了。”浅浅淡淡的笑意荡漾开来,薄暮景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既然是她做的,事实俱在,不容她抵赖,问一问原因,不就知道了?” 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江夏说,“你要报警?” “你不想?” “……”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罗珊,而且也确实是她在陷害自己,可是想到真的报警抓她,却又有一丝的犹豫。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了牢狱之灾,才更不想让无辜的人卷入进去。但她,真的会是无辜吗?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所有证据,足够将她关押了,想想你在牢里的日子,想想你受到的委屈,想想你在法庭上受到的层曾盘问……” “别说了,我不想去想!”双手捂住耳朵,她拒绝去听。 轻轻的,将她的双手拉下,薄暮景说,“你想不想听,总是要去面对的。人生就是这样,喜也好,悲也好,你逃不掉。小江儿,我在。” “如果真的是她……”看着他的眼睛,江夏的声音微微颤抖。 若真的是罗珊,那霍子谦如何去面对这个残忍的真相?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想杀死他,简直难以直视。 “不管是不是,做过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眸光格外锐利。 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窗户外闪过,映照在他的脸上,下一秒,他微微怔了下,起身拔腿就朝外面跑去。 江夏一愣,旋即反应被一个炸雷反应过来,立刻起床也跟着朝楼上跑去。 电梯正在运行,显然是他在上去,江夏干脆就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在她跑到顶楼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那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 跑到门口,果然看到薄暮景紧紧的抱着薄暮秋,那个乖巧甜美如童话中的公主的女孩子,则疯狂无比。 尖叫着挣扎,挣扎不脱,干脆一低头,咬上了他的手臂。 江夏看着触目心惊,他却一抬头,“把窗帘拉上,顶灯打开!” 回过神来,连忙跑到窗口把窗帘拉上,外面雷声隆隆,闪电的光芒被厚重的窗帘遮住,顷刻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顶灯打开的时候,雷声已经停止了,大雨浇在屋檐,水流重击,在这样的声音下,薄暮秋却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她似乎全身的力气已经耗光,松开口,软软的滑落。 薄暮景抱着她,手臂上有着深深的牙印和血痕。 “她没事了吗?”江夏小声的问道。 看了她一眼,他动作轻敏的将薄暮秋放在了床上,把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的拨开。 她的脸颊透明的近乎一张白纸,看上去苍白柔弱。 躺在床上的她,安静得像一个娃娃,谁能想到上一刻,她还在拼命的发疯。 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终于有了一丝灵动的光芒,看向薄暮景,却也只是那么一瞬,又黯淡下去,缓缓的,闭上了。 累极了的她,陷入了沉睡之中,江夏依旧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带她到楼下?” 薄暮景摆了摆手,“她死活不肯下楼的,今晚应该没事了,让她睡吧!” 顶灯也不关,轻轻的带上房门。 下了楼,看到他胳膊上的伤,江夏说,“有没有药棉?” “不要紧。”淡淡的看了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理会他,按照上次的记忆,居然让她翻出了医药箱,然后拎到他的面前,用镊子夹着药棉消了消毒,然后盖上纱布。 不由得失笑,薄暮景说,“没那么夸张。” “夏天,不处理好会发炎的。”睨了他一眼,她低下头,认真的给他包扎着。 索性由得她去,往后靠了靠,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 跟小时候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一样,又不一样。 轮廓更加分明了,多了几分倔强,脸色红的醉人,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赤着的脚上,瞬间紧皱了眉头。 江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形一轻,整个人被他抱起,然后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什么……”她慌乱的说,还没来得及说出放我下来,就被他在翘臀上拍了一巴掌,“不知道自己在发烧,怎么鞋子都不穿!” 他心疼,怜惜,摸着她滚烫的身子,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了穿鞋,就这样赤脚跑上了顶楼,光着的脚丫子现在悬空翘着,脚底冰凉。 打横将她抱起,重新走回房间放下,替她严严的盖上被子,“真该好好的打你一顿,不过还是等你病好了再说!” 温柔而霸道的语气,让她的心骤然失跳。 “秋秋之所以犯病,是不是跟打雷闪电有关?”她主动拉住他的手腕,问道。 正要起身的薄暮景愣了下,重新坐定,点头。 “你父母……遇害的那个晚上,也是打雷闪电?” 沉默,点头。 “所以这就成了她的一个病根,每逢这样的日子,就会发作?” 这一次,他没有再点头,而是轻叹一声,“睡吧!” 江夏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腕不松,“当年害你们薄家的,是不是就是霍家?” 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侧脸,虽然她从不问起,也没有去查过,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跟霍家脱不了关系。 不然的话,他不会针对的目标一直都是霍家,就算收购江氏的股份,也不过是个迷惑人耳目的幌子。 但她又不是十分的确定,觉得这是他心底的伤疤,隐忍着没有问过,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垂目,看向她紧抓着自己的手,轻叹一声,“小江儿,你这样抓着男人不放,很容易惹火烧身的。” 江夏脸上蹭的一红,感觉自己更烫了。 但她依旧固执的抓着不放,“是不是?” 幽幽的叹息,他复又坐了下来,“小江儿,我说过,我的仇,我来报,跟你没有关系。” 温凉的手指细细的从她的面颊抚过,轻轻捧起,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 “阿景……”呢喃着他的名字,她闭着眼睛,“跟江家有关吗?” 他顿了顿,稍稍离开寸许,看着她的脸。 眼睛依旧紧闭着,她的睫毛轻颤,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与你无关。”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畔,蜻蜓点水一般。 触碰,离开。 张开眼睛,却见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木系央号。 “景……” 江夏唤道,“报警吧!” 逸出一抹笑意,他只说,“好好睡一觉。” 重新躺下,虽然还有许多的问题萦绕着她,到底是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 ………… 清晨。 她是被香味诱醒的,趿着拖鞋循着香味来到客厅,看到桌上已经摆放着热牛奶和面包片,薄暮景端着两个盘子出来,看了她一眼,“你醒了,刚好,去洗漱一下来吃早点。” 迅速的刷牙洗脸,来到饭桌旁,她一整夜的饥肠辘辘得到了慰藉。 香喷喷的煎蛋和培根,她一边吃一边问,“不叫秋秋一起来么?” 他的叉子顿了一下,“她的那份已经送上去了。” 江夏抬头看他,“这样不行!你不试着让她融入进现实的世界,只会一直原地停留,你要给她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薄暮景不语,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师姐去找你了么?” “没有。”他淡淡的说,“我不要什么师姐,有你,就够了!” 虽然话并不是那个意思,可她还是红了脸,“秋秋这种情况,我相信我师姐比我更应付的来。就算是为了秋秋好!” 这厢,他已经吃完了,擦了擦嘴,“吃完换套衣服,我们出去。” “去哪儿?”心尖颤了颤。 “警局!”他说,“人证物证俱在,作为一个守法公民,自然是应该上交给警察。” 抿了抿唇,江夏起身,“我要先回家一趟,那两枚钻戒,还在我那。” 薄暮景开车,倒是一路顺畅的来到了江家入目微光 。 自从江明诚住院以后,家里冷清了许多。 他没有进去,就停在门口仰头看着这座大宅,印象里,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只不过到底是旧了许多。 华丽与气派在岁月的风霜中磨砺,终于显出了苍老,没有什么,会经久不衰。 正思量间,江夏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我房间被人动过了。”她说,“连衣柜里都被翻动过了。” 薄暮景一怔,“东西不见了?” 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盒子,“在这。” 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枚一模一样的钻戒,无论从款式,钻石的大小,色泽,以及细节,几乎一样。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东西,不是里面刻了字,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看来你是有备的。”扬了扬眉,他说。 “已经被坑过一次,相同的错误怎么能犯第二次。”江夏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哀戚,“只不过我没想到,真的有一还有二。” 看她这样子,显然已经知道是谁动了她的房间的。 “那……可以出发了吗?”他问道。 江夏点了点头。 这件事到底是需要有个了结的,不然的话,依旧会没完没了的牵扯下去,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揣测和背叛,终归需要一个结束,一个句点! 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到了警局。 证物,证人,一应俱全,江夏面无表情,一如那日在法庭之上。 经过再三确认,警方终于下达了抓捕令。 坐在警局的休息室,江夏闭上眼睛,显得有些疲累。 “两位。”警方的人过来,“你们的笔录已经做完了,我们会调查处理的,感谢两位的配合,如果有需要的话,还会请两位协助的。” “是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江夏追问道。 “是!”警察点了点头。 “那……”她想了想,“如果嫌疑犯抓到了,能不能告诉我进展结果?” 警察迟疑了下,“这个……” “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虽然迟疑,倒也是答应了。 松了口气,可心还是悬着。 一起走出警局的那一刻,江夏的手机突然响了。 惊了一下,逃出来看到上面闪动的名字,颇有些五味陈杂的滋味。 看到她犹豫的样子,薄暮景直接从她的手里拿过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霍子谦的声音有些急切,“小夏,你在哪?医院那边说你一夜未归,家里也没人,今天要重拍婚纱照的,你不记得了吗?” “她不会跟你拍了。”淡淡的说完。 挂断,关机,一气呵成。 江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动作,“谁让你替我做的决定。” “事已至此,你认为你们还去拍劳什子婚纱照,还有意思么?要不要告诉他,亲自报案把他母亲抓进去的人,是你这个未婚妻?”他不紧不慢,缓缓的述说着事实,“小江儿,不管罗珊的动机是有心还是无意,目前看来,这个牢,她是坐定了。这种情况下,你们的婚,到底是结不成了。” 他说的没有错,简直可以预见接下来霍家的混乱程度,但婚结不成了,她倒是松了口气,莫名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往前走了两步,薄暮景看着她,“你去哪儿?” “我回医院。”她说,“霍家如果出了乱子,医院那边一定不会消停,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回去看看。” 这一次,他没有拦她,看着她果断的做出抉择,离开,目光透出几分激赏。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分析出利害,这才是他聪明的小江儿。 ………… ………… 走进廊道的时候,发现里面还很安静,说明霍家那边暂时还没动静,又或者说,消息还没传过来。 没有松口气的工夫,江夏快步走进江明诚的病房,除了护工,只有江雪在。 见到她的那一刻,江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很快就镇定下来,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动过我房间了?”江夏直截了当的问。 “什么动过,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霍地站起身,江雪怒气冲冲,“你一夜未归,还好意思来问我?你一个快要结婚的人,昨天一整夜不在医院不在家,你去哪儿了?你丢自己的脸就算了,还要我们大家陪着你一起丢么?” 真是先发制人呵! 猝不及防,江夏猛然一扯开她的领子,露出里面尚未褪去的玫红,“你是不是跟霍子谦滚上了?”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江雪的脸瞬间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慌乱的扯回自己的衣领,昂起下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就许你在外面给子谦带绿帽子,还不许人家寻找真爱了?” “真爱?”江夏冷笑两声,“希望霍家出事的时候,他还记得你这个真爱!也希望你能对你的真爱不离不弃!” 正在整理衣服的江雪愣了下,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江夏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这时,外面纷沓而来的脚步声响起,愈发的让人心慌。 突然门就被撞开了。 “大小姐,不好了!霍家出事了!”冲进来的人,气喘吁吁的说。 江雪错愕的看向来人,缓缓转头看着江夏,“你做了什么?” “股市怎么样?”江夏冷静的问着来人。 那人大约没料到她会这么的镇定,不问霍家的情况,反而会问股价,愣了一下,“来的时候还在跌,本来早上开盘已经涨回去不少了,现在几乎又快跌回原点了。” 股市跌荡,真的是瞬息万变。 江夏点头,“对于目前的股市情况,霍氏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没有!霍家太太被警局抓走了,现在乱作一团,哪里还有工夫来管我们的死活!”就是着急这个,可大小姐反倒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知道了,继续去盯着股价,如果要跌停了,再来告诉我!”她微微颔首,“顺便让人把守住外面,别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董事长的休养。” 虽然狐疑,来人却也点头去做了。 江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江夏,你到底做了什么?!” “自然是做我该做的事!”偏头打量着她,江夏说,“怎么样,现在你的真爱一定陷于万劫不复的挣扎中,你要不要去救赎?” “霍太太为什么被抓,是不是你陷害她?”一手指向她的鼻尖,仿佛在指责一个刽子手。 江夏大笑。 当初自己被冤入狱的时候,何曾有人这样声色俱厉的帮她讨还公道?现在,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居然口口声声说她陷害别人? “是不是,你去问警察啊!或者你可以告诉我,第一次偷我的钻戒是为了陷害我,第二次呢?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逼近她,江夏冷声质问。 被她凌厉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江雪抚胸轻喘,“你这个疯子!你会搞垮江氏,毁了子谦的!” “毁了霍子谦的是他的母亲!”江夏低吼,“是生他养他的妈!” “你说什么?”后背贴着墙,险些摔倒,江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当日动手杀他,陷害嫁祸于我的,可不就是你口口声声的霍太太?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她淡淡的说,飘然转身。 看着她的背影,江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使劲起身,跑了出去。 江夏也没有去拦她,这个时候,总需要一个人去安慰一下身心俱创的霍三少。 子谦,我对你,够仁至义尽了! 江雪拼命的按着霍宅的门铃,她不相信,更是心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子谦现在心里一定难过极了! 停了许久,霍家大门缓缓打开,霍子谦一袭黑色正装站在她的面前,眉头紧锁,“你来干什么?” “子谦!”下意识的想要扑进他的怀中,理智到底是让她站稳了,“我听说,伯母出事了?” “来的为什么是你?”他的态度,冷淡的近乎冷漠。 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江雪愣了愣,“我……我担心你……” “江夏呢?”他静静的问。 “还在医院……” “好!江夏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他冷笑一声,越过她径直往外走去。 霍子康夫妇紧抿唇瓣跟在后面,上了车子,众人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眼睁睁看着他们上车,江雪回过神来,朝着霍子谦的车子扑了过去,“子谦,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你让我陪着你。” 坐在车内的霍子谦没有说话,眼睛淡漠的看着前方。 “子谦,我知道是江夏,这件事一定是她去做的,你别急!伯母这么疼你,怎么会是她呢,一定有什么误会!”拍着车窗,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晚还温柔缱绻的子谦,此刻会变得这么疏冷。 一定是因为江夏,一定因为她所做的一切,所以子谦才会这么冷漠的对待她。 “少爷……”司机微微侧头。 “开车!”戴上墨镜,霍子谦冰冷的迸出两个字。 车子缓缓开动,江雪跟着车子拼命的奔跑,“子谦,你让我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在你的身边,子谦……” 终于,车子越开越远,她的身形也越来越远,最后扑在了地上。 对于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霍子谦都漠不关心,他所有的思绪,都围绕在今天一系列的突发事件上。 江氏的亏空远远比他预料要大得多,先期的一亿投进去,几乎连个响儿都没听得到,不过也无所谓,只要那些还在进行的项目抓紧了,回笼资金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但是时间不予人,这厢烂账目还没有整理完毕,那边给江夏打电话,却是那个男人接的。 再打,就怎么都不通了。 紧接着就来了警局的人,二话不说把母亲给带走了。 指控谋杀,证据确凿! 证据,哪里来的证据?什么证据? 警方没有明说,只说人证物证俱在,一切要到警局以后再说。 事情几乎是一桩接着一桩,好像早已经有人操纵好了全局,而他,便如棋子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眉头深锁,江夏,你有这通天的能耐么?还是你背后的,那个男人?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警局。 霍子谦本来以为,至少可以先见一下母亲,问上几句话,可进门得到的却是,“嫌犯已经认罪了。” “你说什么?”本来就孱弱的他,此刻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嫌犯已经招供了,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为!”负责录口供的警察将证词晃了晃,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这么的顺利。 事实上,他们是预料到其中的难度了。 毕竟对方是商界名流,财大势大的,一般就算拥有一切有利的证供,对方也对抵死狡辩,要么等律师,要么咬死了不承认。 然后社会舆论给予压力,上级领导没准还要施压,对方光是用钱,就能给你脑门砸出几个坑来。 可是出乎意料的,特别的顺利。 只是把证物和证人的证词给她看了,瞬间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一般,全部招供。 “怎么可能?”后面进来的霍子康只听到了一句承认所有的一切,一向沉稳的他,也耐不住性子了,“不可能的!我妈不可能会这么做,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曲清伸手拉了一把丈夫,“子康,你别激动!”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们让我见一下我母亲!”霍子康激动的叫着。 “现在嫌犯已经全部招供,是重犯,你们不能见!”其中一个人说道。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见?我妈没有杀人,她怎么可能杀子谦!你们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这里是警局,你再这样,就要告你寻衅滋事了!” “子康,你别急!”曲清也很是震惊,没想到婆婆居然会招供动手伤害三弟,怎么可能! 一向都是她最疼爱三弟了,说她是杀人凶手,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 霍子谦往前走了一步,二话不说,啪的重重砸了厚厚一叠钞票在桌子上,“我们只求见我母亲一面,你们可以在旁盯着,我们没有意见!” 这一叠钞票把人震慑住了,到底是财大气粗。 警局的头头站了出来,将那一叠钱拿起,重新塞回了霍子谦的手里,“钱,你拿回去!实话跟你说,是犯人自己拒绝见任何人,就算我们肯放行,也没有意义,她不会见你们的。” “为什么?”霍子谦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总之,嫌犯已经全部招供了,你们倒是可以准备律师,来帮她打这场官司!” “我不相信妈会不要见我们,一订是你们不让我们见!”霍子康试图往里闯,曲清抓的死死的,这是警局,不能让他惹出乱子啊。 霍子谦转身,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咬着牙阴郁的说,“我们走!”   ☆、077、决然决绝,取消婚约   “走?妈还在里面,我们这就走?”霍子康梗着脖子,显然是不乐意的。   微微眯起眼睛,霍子谦冷声道,“不然呢?大哥你拆了这警局。还是我们全家一起进去陪妈坐这毫无意义的牢!”   一句话,就把他给噎住了。   “子康,三弟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回去想想办法,找找律师。”曲清小声的说。   出了警局,霍子谦回头,“大哥,你跟大嫂先去找下律师,顺便找找二哥,这个紧要关头,别让他在外面瞎逛了。”   “那你呢?”听这意思,他是不打算一起跟去了。   “我有事情要做。我们分头行动。等下在家里会合。”他说完,径直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霍子康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过当务之急,确实是先找律师再说。   “少爷?”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霍子谦戴着墨镜,遮去眼底的光芒,“去医院。”   医院楼下,霍子谦先买了一束花,怒放的,娇艳欲滴的玫瑰,红得刺眼。   江明诚的病房门口,比平时多了一倍的人手在,不过看见是他。倒也没有阻拦。   推门而入,江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到动静,抬眸,安静的看着他。   没有一丝的惊讶意外,甚至好像就是在等他一般。   霍子谦缓步走过来,伸出手,把花递给她。“送你!”   “这花送病人,好像不太合适吧?”虽然这样说,她倒是也接了过来。转身往床头的花瓶里放。   “不送病人,送你!”他淡淡的说。   “送我?”江夏侧眸看了他一眼,“送我做什么?”   他勾唇一笑,“你送了我这么大的礼,我总应该表示下感谢吧!”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花枝。   “是你去警局报案,检举了我妈?”顺手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他坐下。   长久的站立依旧不太适应,毕竟养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手指被花枝上的刺扎了一下。一滴血沁了出来。   江夏抽出纸巾,淡淡的抹去那血渍,转身,“是!”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事实上,此刻霍子谦的态度倒是过于冷静的,很平静的口吻,就好像在商讨今天晚上吃什么,明天去哪里旅游一般。   轻笑,江夏说:“我怕你不忍心,所以,这个恶人我做了!”   “不忍心……”   “先告诉你又如何,你会狠下心来去警局把这件事抖出来吗?你不会!不管她做了什么,终究是你妈,对不对?”江夏轻叹一声,“既然你不会,我为什么还要走这道毫无意义的程序。”   “毫无意义的程序?”霍子谦低低的笑,“小夏啊,你把我们夫妻之间彼此最基本的信任和沟通,称作毫无意义的程序吗?”   抿了抿唇,江夏说:“首先,我们严格意义上,还不是夫妻。其次,你也说了是彼此的,你对我,有最基本的信任和沟通吗?”   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坐姿,他说,“好了,我们不要在这些文字上多做纠结,既然你已经把事态推展到这个地步,告诉我,你找到了什么?”   江夏不语。   他继续说:“警方说,有十足的人证物证,我很好奇,人证是什么,物证,又是什么?小夏,之前你可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原来你找到了这么多。”   “物证,你知道的,我第一个就告诉了你!”江夏偏了偏头,他不是不知,只是故作不知吧?   他知道了以后,不是说去查,结果了无音信了。   “钻戒?”霍子谦拧了拧眉,“我以为那算不得什么物证,小夏,并非持有同款钻戒的,就一定是凶手,至少我相信我妈她不会……”   “如果她还收买了证人来污蔑我呢?”扬了扬眉,早料到他坚持不信,事实上,江夏也很想找出其中的缘由。   她站起身,绕过病床走到他的身边,“子谦,我其实也很想不通,你妈妈这样做,到底为什么?我绝对相信她是爱你的,也不会觉得她这样重伤你只是为了嫁祸给我,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为什么?”   声音徐徐慢慢的落入他的耳朵里,霍子谦忽然转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这些,都是那个姓薄的告诉你的吧?”   “告诉我什么?子谦,你觉得,他能告诉我什么?”她低下头轻声的问,并无惧色。   “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霍子谦盯着她的眼睛,紧追着问,“小夏,我那么相信你,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信任?”江夏冷笑一声,“你真的信任我吗?钻戒有同款,在谁手中的事,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但你有告诉我吗?”   刚开始,她以为霍子谦跟自己一样,也是不知情的,但是在她迟迟没有等到他的答复,甚至薄暮景那边都已经查出了关于那个意大利珠宝设计师的情况时,她就明白,他知道,只是没说。   “小夏,这无关乎信任不信任,你让我怎么说,那是我妈!难道让我告诉你,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我妈?”他终于情绪有了些起伏,“我只是想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可你……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做!”   “对不起!”江夏缓缓的将手臂抽了出来,“当我觉得谁都靠不住的时候,我只能靠自己!”   霍子谦却突然起身一把将她压制住,江夏猝不及防,后背重重的靠在墙上。   男人跟女人的力量真是天生的差别,就算他身体没完全复原,要控制她,简直也是易如反掌的。   “靠自己,还是靠他?”他离得那么近,眸光是那么的凌厉,她甚至看的清,他眼中慢慢的妒意。   只是,妒意。   他嫉妒什么呢?一开始就是他选择了放弃她,不是么?就算结婚,也说白了是形婚,他有什么可妒的?   “你放开我!”试图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可他却抓的更紧了,“小夏,看来是我给了你太多的自由!”   说着,倾身似乎要吻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   是被撞开的,力道大的门撞在了墙上又反弹回去。   江雪愣愣的站在门口,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回过神来。   她本来是在霍宅的门口守着的,希望能够等到霍子谦回来,安慰他,跟他解释。   可是等了那么久,久到她都要晒脱皮了,才看到回来的车子,霍家的人却告诉她,三少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他去哪里了?   毫无目的的江雪只能先回医院,江夏,江夏,满脑子的江夏,如果不是她,事情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子……子谦……”江雪动了动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   紧接着,才后知后觉他们此刻有多么暧昧。   立刻冲了过来,“江夏,你不要脸!”   她扬手,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要甩出这一巴掌。   江夏皱起眉,被霍子谦这样的禁锢着,就算想躲,几乎都没地方,这该死的!   “啪!”清脆的一巴掌,可是江夏却丝毫没有觉得疼痛。   “子谦……”江雪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看着自己的手。   霍子谦两只手依旧将江夏牢牢的固定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只是往前伸了一下头,硬生生的替她挡下了这一巴掌。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看向江雪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我不是故意的,子谦,我……”她几乎要哭出来。   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替江夏挡这一巴掌,手还有点麻,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痛楚,他,为什么?   “滚!”低吼一声,显示了他的不耐烦。   江雪依旧不明白,“子谦,我只是关心你。你那天还和我……”   江夏冷笑,居然自己都说出来了?   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霍子谦看到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天我是被她下了药!”   怔了怔,江雪整个人都僵住了,“你知道?”   她以为,天衣无缝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口腔里那涩涩的滋味,霍子谦不是不明白,可……药溶解的那么快,更何况,他是个男人!   且别说是药性,软玉温香的女人主动贴上身,送上门,他又不是圣人,逢场作戏罢了!   “别让我说第三遍,滚!”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冷声吼道。   泪崩,江雪夺门而出。   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没法继续留下来了,她原本以为,他至少对自己还是有点感情的,可……   “我跟她的事,你也知道?”   从她方才那嘲讽的笑意,他就看出来了。   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他紧皱着眉头,盯着她问。   江夏静静的看着他,不语。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江夏!”连名带姓的叫着她,霍子谦咬牙切齿,“我真是低看了你!江夏啊江夏,你真是好样的!”   “彼此彼此!”她说,“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也许我们本来可以彼此抱持着这样雾里看花水中看月的朦胧感,好好的过下去。”   “现在依然可以!”他道,“我可以不在乎不计较,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这个婚约。”   望着他,江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事已至此,居然执念如斯,继续这个婚约,还有什么意义?若说相爱相杀,他们之间连相爱都没有,只余下相杀了。   “我不愿意。”她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用力的掰开,从他的禁锢中脱身出来。   “你不愿意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别人,是不是?”霍子谦猛然转身,伸手想要拉她,自己却跌了一个踉跄。   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显然是忍着痛楚的。   江夏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伤口又痛了?”   “你回答我!”似乎抓到了空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了别人?所以你不肯继续这个婚约了?”   踟蹰了下,江夏摇头,“你又何必这么执着,你我之间,从一开始不过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从没有过深的感情基础,聚已不是好聚,难道不能好散么?”   “好散?”抓着她的手臂愈发的缩紧,她忍着那股痛意看着他,听他在说,“事到如今,我们怎么散?你亲手把我的母亲送进了监狱,转头投入别人的怀抱,你告诉我好散,这就是好散?”   江夏叹息,“你不能这样偷换概念。如果你妈妈没有做过,警察自然也奈何不了她,如果她进去了,是她自己亲手把自己送进去,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助力。”   “你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我只问你,这婚,还结不结?”他咬着牙,脸色白的可怕。木扑住血。   “我去帮你叫医生!”她试图起身,可是却被他紧紧抓着不放,“结不结?”   “霍子谦,我们注定,做不成夫妻。”   她神情淡漠,霍子谦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人就昏了过去。   “子谦……”江夏一惊,没想到他真的昏倒了。   慌忙去叫医生,这厢江明诚还在昏睡,那边霍子谦也倒了,还真是……   站在病房门口她苦笑,该进哪一边是好?   怔忡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大哥,我是江夏,子谦昏倒了。”   …………   …………   很快,霍家的人就赶到了,简直是乱成一锅粥。   本来还在找律师谈细节,在等待的过程中偏偏又接到这样的电话,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霍子康赶到的时候,明显一脸的疲惫。   江夏站在他的面前,平静的面对着他。   “子谦为什么会昏倒?”他问。   “医生说,情绪过于激动,身体疲惫,无大碍。”最后三个字,说的轻飘飘的。   “他来找你,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霍子康的声音有些低沉,“最近有点乱,只怕你们的婚事……”   “婚事已经取消了。”江夏淡淡的说。   “什么?!”   吃了一惊,一旁跟来的曲清也拉了她一把,“小夏,别胡说。”   “大哥,刚才子谦来找我,我们就是在说这件事,婚事,取消了。”她很平静。   这件事早晚是要宣布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心绪,霍子康说,“是子谦提出的?”   “不,是我提的。”她转过头,“伯母的事,是我去警局告发的。”   “你?!”霍子康瞪大眼睛,扬手就甩了过去。   “子康,不要!”曲清拦腰将他抱住,往后拖了一把,那一巴掌带着凌厉的风,从江夏的脸前险险扇过。   可见,若是落在脸上,只怕要肿上一段日子了。   “人证物证都在,我只是不明白伯母的动机,子谦也许难以接受,动机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她退后一步,鞠了躬,转身进了江明诚的病房。   “江夏,你给我站住!”   一贯温厚的霍子康也动了怒,怒吼道。   曲清倒是推搡着他,“先去看看子谦再说。”   病房里,霍子谦已经清醒了,张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谦。”霍子康轻声的唤道,低下头看着他,眼圈红红的,“你还好吧?”   “律师请了么?”他忽然转过头来问道。   语气太过于平静,眼神也是极为冷静的,一点都不像刚经过激烈情绪波动的样子。   霍子康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已经请了,张律师是业界打刑事官司最有名的,号称从来没败过。你放心,他一定会帮妈打赢这场官司的。”   “二哥找到了么?”他又问。   “已经派人去找了,电话关机,我给他留言了,看到一定会回来的。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你二哥那人一贯如此,只是这次事发突然……”   “大哥,帮我召集记者,我有事要宣布。”   曲清有些心酸,上前道,“三弟,就算你要取消婚约,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体。”   摇了摇头,霍子谦依旧盯着霍子康,“我要宣布,全面收购江氏!从此以后,江氏将不复存在,只隶属于霍氏旗下。”   霍子康大为震惊,“子谦,这个时候这么做,会不会太冲动了?”   “是啊三弟,就算要赌气,也不是这么个赌法的!”曲清只当他是赌气。   生意上的事,她也不太懂,本来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圈子,就跟霍家是格格不入的,每天丈夫回来说的事情,她也不太明白,久而久之,霍子康也不再提,她深知事业上无法成为丈夫的左膀右臂,只能从生活上多关心他一些。   “大哥,我已经决定了,你帮我去办就是!”他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毕竟伤口的发作已经耗去他大半的力气,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在说话,说完以后,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迟疑了下,霍子康直起身体,只说了一个字,“好!”   霍氏的产业,虽然名义上还掌控在罗珊的手里,事实上,早在霍子谦成年以后,就陆续交到了他的手上,集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三少点头同意的,就是董事长同意的。   就算霍子康是长子,在集团里,也依旧是听命于他的。   霍子业就更不要说了,成天东游西逛,公司的事从来不甚上心,就如现在,突然就找不到他人的踪迹了。   “清儿,你在这里照顾三弟,我去办事。”他转身朝外走去。   曲清叹了一口气,她全身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   …………   江夏重新进了病房,她不知道霍子谦那边会说些什么,不过她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是等待。   “夏……江……夏……”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   愣了一下,江夏才反应过来,病房里其实还有人的。   虽然这些日子,她总会来看他,可是几乎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江明诚昏迷了好些日子,医生诊断他突发心肌梗塞,命是救回来了,可是却有轻微的中风症状。   “爸。”唇瓣动了动,她叫这个字眼,一直都是有些陌生的。   “子,子谦……婚……”他颤抖如风中落叶的手指指向门的方向,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但是江夏却听懂了。   “你都听到了?”看来,刚才她跟霍子谦的话,他都听到了。   只是现在,不管他怎么想,乐意不乐意,都已经没有能力再站起来训斥她,甚至给她一个耳光了。   “是,我跟他的婚约取消了,我不会跟他结婚的!”她说道。   “你……薄……”江明诚很着急。   满肚子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唇瓣颤抖的厉害,以至于口水顺着唇角往下流。   从床头柜抽出一张面纸,江夏不紧不慢的给他擦拭着,一边静静的说,“爸,不妨坦白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他结婚。说结婚,一方面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凶手,另一方面,是因为你!”   就当她是欺负残疾人好了,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倒是可以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爸,如果不是你逼我嫁给那个方伟山,也许我不会这么决绝的去找一条退路。子谦答应我只是形婚,不过现在,你看,连形婚的必要都没了,不是么?”她的动作很慢,也很细致,擦着他的唇角,慢条斯理的说。   “你不肯相信我,也不关心我是不是真的杀人,是不是真的做出不知廉耻的事,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江氏,只有你的富贵人生。爸,你还记不记得,江氏曾经是姓叶的?妈妈过世不过一个月,你就迫不及待的娶了别人,还带着小我一岁的私生女,爸,你让我见识到男人薄情起来有多可怕!”她的手停顿了一下,“世事总是惊人的相似呢,你看,你的小女儿,一样走了她妈妈的后路。不过……”   顿了顿,她站起身来,眼神冰凉,“我不是我妈,不会走我妈的后路。这种薄情寡性的男人,他可以放弃我一次,我就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爸,江氏完了,彻底完了!就像许多年前你吞了叶氏一样,因果轮回,报应只分迟早,不会不来!”   说完,她将手里的纸巾,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078、依旧疑心,暮景求婚   霍家人的动作很快,新闻发布会上,霍子谦虽然面色苍白,可语气坚定,眼神沉着的一字一顿宣布。将全面收购江氏,从今以后,江氏只隶属于霍氏旗下,成为子公司。   场面异常火爆,问题也格外的尖锐,但当记者问到有关霍江两家的联姻时,霍子谦却只字不提。   并不说取消,却也不正面回答。   这一切进行的时候,江夏坐在电视机前,手里不紧不慢的剥着刚上市的青桔。   青色的皮,白色的筋络,慢条斯理的撕干净,看着电视里的霍子谦。依旧记得他被推出病房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应该是,有恨的吧!   走到这一步,真是谁都没想到的。   走到这一步,却也是必然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或者说怀疑过凶手是谁,可他却选择了缄默,哪怕代价是要她扛起这个黑锅。   在亲人和她之间,他早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   桔子塞入口中,一股酸意立刻在唇齿间泛滥开来,提早上市的,果然够冲!   “爸,你看。江氏以后将不复存在了,你也不用再奔波辛苦,到处求人注资了。”指点着电视给躺着不能动的江明诚看,若有所思,“你猜,霍子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话音刚落,门开了,江雪站在门口,一身狼狈。   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看着江夏,就像在看仇人。   “江夏。你这个害人精!”她咬牙切齿,“江氏完了,彻底完了,你满意了吧!”   大街小巷都是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最近江城,真的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爆料太多了。   “也不那么满意!”摇了摇头,她说,“如果这个新闻发布会。能是我亲自宣布的,也许我会更满意!”   随手关掉了电视。   既成的事实,老人家知道就好,想多了伤身。   “爸爸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的坑害全家!你的心真是够狠!”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如果可以,江雪真的不想再回来,可是除了这里,她无路可去。   放手一搏的后果她的确承担不起。付出了一切,可她现在连霍子谦的面都见不到。   “狠?”挑了挑眉,江夏笑道,“会比吞了妻子娘家的产业,心安理得接小三进门更狠吗?会比亲生女儿即将锒铛入狱,连听审都不曾去更狠吗?会比故意藏起有利证据陷害自己姐妹更狠吗?江雪,论狠这个字,你们比我诠释的好多了!”   看了一眼时间,她站起身来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往外走去。   江雪见她一步步逼近,莫名就有些紧张,“你要干什么?”   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照顾好他,我明天回来。”   “你做什么去?”仍旧事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江夏侧头,一句话都没说,走了。   那样的态度,她很想追出去甩她一耳光,可是她没敢。   出了医院的江夏,是往案发的那个别墅区去了。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罗珊,而她也已经全都招认了,可,还是觉得疑惑。   心底深处似乎有一个疙瘩死活解不开,就好像所有的线索到了那里,就拧成了一团麻,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怎么都是死结。   她还是想再去探一探究竟。   …………   …………   车子经过治安亭的时候,江夏特意侧头往里看了一眼,一样的保安制服,不过已经换人了。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安,居然会被人收买,问题是,罗珊为什么要收买他来嫁祸自己?   别墅里面已经探过了,事实上没有什么好查的了,她想在外面转转,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车子几乎将整个别墅区绕了两遍,却也寻不出什么端倪,这里大多都是富户买来度假用的,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住,别说案发当夜还下着大雨,就算是月明星稀,也未必会有人能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打算再转一圈看看,没有发现就死心离开的时候,忽然在前面看到一辆车子,感觉很眼熟。   车型比较的嚣张亮眼,白色的跑车,但是开得特别慢,慢悠悠的好像散步一样。   江夏心念一动,速度加快了一点,开到齐头并进的位置,侧头看了看,果然是霍子业!   微微一怔,怎么会是他!   察觉到有车开过来,霍子业同时扭头看了一眼,先是一愣,旋即露齿一笑,甚至还摆了摆手。   车子几乎同时停下,江夏下车走过去,“你不会告诉我,正好来这里兜风的吧?”   坐在车内没动,霍子业仰起头,“彼此彼此,你也兜风吗?”   “不,我来找线索!”她直接了当的说,“你呢?”   “一样啊!”他笑了起来。   可江夏总觉得有点诡异,“这个当口,你来找线索?”   “对啊,我妈都要坐牢了,我不找点线索翻盘,怎么对得起做人儿子,是不是?”   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从他的嘴里这么轻佻的说出来,可信度大大降低。   “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看他对自己太过平和的态度,江夏还以为他不知情。   现在霍家的人,只要知道是她报案的,有哪一个不是恨她入骨。   这事儿其实想想也有趣,明明她就不是凶手,被人冤枉的时候遭人恨,如今洗清了自己,还是被人恨。   “大街小巷,如今江城还有谁不知道,霍家的老太太动手杀自己儿子,嫁祸给未来儿媳?”往后靠了靠,霍子业眯起眼睛,“干得漂亮!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   “你觉得是我冤枉你妈,故意陷害?”   忽然间,江夏觉得跟他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个人,太难捉摸了。   霍子业摇了摇头,“你有这心思,一早就不是你上庭受审了。我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月余,你能查出这么多的线索来。”   顿了顿,他说,“那你还来干什么?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   “你真的觉得水落石出了吗?”江夏反问。   他笑了起来,“当然不,我不相信我妈会那么做,他对老三的宠溺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你说她嫁祸,说她收买,我都相信,杀老三?别开玩笑了,动他一根手指头,都要了她的命!”   明明是那么严肃的事,他却一直在谈笑风生,说话间,江夏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半开玩笑的说,“那就是你做的,谁能保证,你现在不是来销毁证据,而是寻找线索!”   “别逗了!”霍子业笑得很不正经,“如果是我,绝不会让他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那里开什么新闻发布会!”   说到这个,他往前伸了伸头,“对了,江氏被吞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反倒来这里找线索,你方才的话奉还给你,不会也是来销毁证据的吧?这里你可来过好几回了!”   “好!”江夏点头,“那我们不妨试试看,谁先能证明出对方是凶手!”   拍了一下方向盘,他说,“这个有趣!那就一言为定了!江夏,说真的,你要是嫁给老三,还真蛮可惜的!”   说完,他啧啧感慨了下,发动车子。   站起身体,江夏看着他的车子越来越远,这算不算是一个额外的收获?   罗珊……   势必有必要去看一看她了。   …………   …………   “薄总,今天一早,霍氏已经宣布全面收购江氏了!”薄垲在汇报着工作,事实上这个新闻,差不多算是人尽皆知了。   薄暮景点了点头,“由得他去。”   “那我们手上捏着的股份……”   岂不是很鸡肋?这句话,薄垲没有问出口。   很多时候,他只是执行,对于总裁的心思,也不过猜测个三分。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收购江氏的股份。   如果真的要吞下,直接拿出资金要简单的多,甚至不会比收下这些股份要多花多少,现如今霍氏已经全面侵入,并且将江氏纳入旗下,他们手上捏着的股份,不说废纸,也值不得什么了。   “那就放着,许会有,变废为宝的那一天。”他漫不经心的说,“城东的那几个地皮拿下了么?”   “已经拿下了。”点了点头,薄垲有些不解,“可是薄总,那几块地皮地理位置并不算好,而且毗邻着霍氏的地产,他们的高档楼盘已经动工了,我们也要分一杯羹么?”   他摇了摇头,“不,我们不分,都送给他们!”   “……”   笑了笑,他说,“去做事吧,没重要的事不要让人进来了,我休息一下!”   “是!”薄垲应声退了出去。   刚要合上眼睛,却响起了敲门声,微蹙眉头,就听到内线响起,秘书道,“薄总,有位展小姐想要见您。”   “我不记得有预约过这么一位。”疲惫的人总是容易动怒的,他带着点恼意,“你的秘书工作,是不是有些失职了?”   “可……”那边秘书硬着头皮,“她说是江小姐介绍来的,所以……”   江夏?   他眉心跳动了下,揉了揉鼻翼,“让她进来!”   进来的女子一头利落的短发,眉宇间透着神采飞扬的自信,唇角微翘,“你好,我叫展颜。”   “展小姐是心理医生?”想到之前江夏对于这个师姐的赞不绝口,他态度也就温和了许多。   “呃……算是吧!”怔了一下,展颜笑道,“江夏是这么跟你介绍的?”   “不然呢?”他扬了扬眉,“如果你不是心理医生,我想,今天我们也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抿了抿唇,展颜说,“确切的说,我是心理学博士,临床我做过一些,但并不以此谋生。”   她直接坐在了薄暮景的对面,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掏出几张纸,“你妹妹的情况,江夏只是大概跟我说了些,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薄先生可以提供吗?”   “如何才算详尽?”往后靠了靠,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   干脆利落,言简意赅,一双眸子盯着你仿佛就能看穿人心,也许,真的是这方面的专家。   江夏说的对,他不应该那么自私,也许真的需要让小秋多尝试一下,不能因为前几次的失败,自己丧失了信心,就让小秋也失去机会。木爪低圾。   “尽可能全面,比如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原因,或者说造成这种情况的导火线,还有情绪会不会反复,常规表现是什么,激动的时候会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还有……”顿了下,她抬起头,“最重要的是,我需要见一见她!”   展颜看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显然神思已经不在这里,目光幽远。   “薄先生,薄先生?”叫了两声。   薄暮景回神,抱歉的笑了笑,“展小姐有工作的场所么?”   “什么意思?”展颜不太明白,“我的工作场所在大学,基本上,我大部分时间是在任教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下,他说,“我是说,有没有专门的治疗场所,我把小秋带过来。”   “这个暂时没有。我说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在学校任教,不过我听说,城郊的那座古堡是您的?”她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可以直接过去看看您妹妹。”   “这也是江夏告诉你的?”皱起眉头,江夏到底说的是有多详细?   展颜笑了笑,“那倒不是。江夏只是说,薄先生把妹妹当公主一般的宠着,她第一次见到您妹妹的时候,感觉就像禁锢在城堡里的长发姑娘。我就想到了城郊的那座古堡,还以为您妹妹就住在那里,难道不是?”   “展小姐果然心思缜密,仅从这么几句话,就能分析出我的住所,这让我对你的实力,更添了几分信心。”他不承认,也不否认,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就转移了。   但显然展颜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她轻笑,“既然薄先生不愿意让我登门,那就选在我在大学的办公室如何?那里的环境也清幽,而且大学里面没有那么复杂,或许对您妹妹的病情,会有好处!”   略沉吟了一下,他点点头,“也好!那就有劳了!”   “客气!暂时先定下一个星期一次诊治,每个星期五的下午好了,我有时间,学校也开放。薄先生看看最近什么时候方便,先带薄小姐来,我做个初步的诊断。”她说道。   “后天吧。”想了下,他说,“至于薪酬方面……”   “薪酬方面并不重要,坦白说,如果不是看在江夏的面子上,我不一定会接这个活。”她伸出手来,“希望可以帮到您。”   “谢谢展小姐!”薄暮景轻轻搭了下她的手,很快松开。   展颜颔首,起身离开。   轻轻的叹口气,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个电话,“小江儿,一起吃个饭吧!”   …………   …………   江夏到的并不晚,可他更早。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慵懒的身形倒影在玻璃上,江夏有那么一瞬的恍神,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是未曾相识的。   即便第一眼,他跟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是重叠在一起的,可是很快,就又区分开来。   一样,又不一样。   “来了?”他抬眼,微笑。   坐在了他的对面,就听到他说,“吃什么?”   “吃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应该说,聊什么。”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她,尤其是在这个当口。   他微笑起来,“吃什么也重要,不圆满了自己的胃,怎么圆满自己的心。”   唇瓣动了动,她想说什么,又作罢了。   他做主,点了两客牛排,一份意面,一份法式浓汤,要叫酒的时候,被江夏制止了。   “我开车,你也要开车,酒就免了!”   反正重要的是谈事,并不是谈情调。   “小江儿,你现在理性的让我都要陌生起来!”摇着头,他轻叹。   “数十年,陌生才是正常的!”江夏说,“霍氏已经全面收购了江氏,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还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打算都抛了吗?”   不抛,留在手里也是废品。   霍氏彻底成了大股东,就算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也一样没有话语权,更不可能享受到多少分红了。   “买了,就没打算抛。”他不紧不慢的说,“小江儿,留着给你做嫁妆可好?”   他是半开玩笑,江夏面色一紧,“不要开这种玩笑。”   “霍子谦很聪明!”他说,“现在霍家上下乱作一团,外界流言蜚语四起,对霍氏集团很不利,尤其霍夫人被关了进去,于公于私,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时候去平息谣言,只会愈描愈黑,他用强势进驻江氏的手段,成功挽回了败局。”   停顿了下,等服务员上完菜,才拿起刀叉,“这里的牛排非常鲜嫩,都是空运来的,每天额定限量,尝尝看。”   江夏在等他说重点,结果一堆废话以后,突然又转移了话题。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很可疑。”她说,“罗珊的嫌疑最大,可我恰恰觉得她的嫌疑也最不大。”   “就因为她是霍子谦的母亲?”冷笑一声,他似乎有些嘲弄的口吻。   “是!没有动机,一切都不成立。”她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报案?想让警察帮你查出一切?”   “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都承认了!如果凶手不是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在包庇凶手!”   唇角微勾,薄暮景说,“先吃东西,牛排冷了可就暴殄天物了。”   还想说什么,嘴巴刚一张开,却被他送进去一小块切好的牛排,他说,“小江儿,我可不喜欢一见面你就不停的给我分析案情,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侦探。好好的享受一顿晚餐,不好么?”   嘴里被塞了东西,她只能先嚼嚼咽下去,“我只是想弄个清楚。”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不急在这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笑容浅淡。   有些挫败,想想他说的也是,就算自己心里再困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个结论。   吃掉了盘中的东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师姐去找过你了吧?”   “是!”他点点头,“但她似乎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   “虽然不是专职的医生,可是水平一点都不逊于那些名医。她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后来留校任教,要不是前些日子我恰巧向她探讨,她表示对秋秋病情的兴趣,我也不好开口请她来办的。”   “哦?”扬了扬眉,他倒没想到,是展颜主动要求的。   “怎么样,你们已经约定好时间了吗?”她问。   “小江儿。”轻唤着她,他双手交叉支撑在桌子上,目光幽深牢牢将她笼罩,“我们之间,除了聊别人,难道就再没有话题了么?”   江夏愣了下,一时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她唇角染上的酱汁,他伸出食指,轻轻的替她抹去,然后送回自己的口中,品尝着滋味,“不如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她不解,“小时候的事,你都知道,长大了,更没什么可说的。”   “那不如说说以后。”他说,“抓到了真正的凶手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她还真没有想过。   低头喝了一口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如……”从桌面上,缓缓推过来一个暗红色丝绒锦盒,“嫁给我!”   不用打开,她就知道那里面放的是什么。   但是现在对于这东西,似乎有些望而生畏了。   当日与霍子谦订婚,那钻戒何尝不是羡煞旁人,到最后,却成了指认她的证据,现在又成了指认罗珊的证供,真不是个吉利的东西!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你收起来!”她动也不动,丝毫连伸根手指的意思都没有。   “就算一定要我收回,你也打开看一眼。”他出奇的固执,“我保证,这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比你之前那颗,要强上百倍!”   江夏心中轻叹,就算是最大颗最名贵的钻石,又如何!   但他异常的坚持,为了让他死心,便拿起盒子,随意的打开——   只瞥了一眼,刚要合上的手顿住了,她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忽然之间,就潸然泪下。   ☆、079、狱中一见,一口咬定   确切的说,那连颗钻石都算不上,假的一眼就能看穿,根本就是一颗颜色通透的玻璃,而且是粉色的。   但即便如此。江夏也能一眼认出,那是小时候玩的那枚,没想到他还一直收着,并且已经做成了戒指,很美,很漂亮。   薄暮景静静的看着她的表情,“我说过,它独一无二,仅此一枚!”   闭上眼,江夏把盒子盖上,重新推回去,“对不起,我不能收。”   “嫌弃?”   “不。太贵重了!”她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还会存着它,但是现在,我真的不能接受!”   “为什么?”他问,“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知道,你就当我对自己没信心好了。”她说,“我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要走。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从侧面抬起头,看着她的脸,“你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我没信心,是不是?”   心念一动,她抿了抿唇,“阿景。别逼我!”   缓缓的,将手抽了出来。   “你想去警局的话,有我陪同,或许你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他坐在那里,话锋突然一转。   迈出的脚顿住了,江夏扭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警局?”   “走吧!”他起身,丢了几张钞票在桌面上,倒是走在了她的前面,方才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江夏微微一怔。旋即很快的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   他不再提,也不问什么只是安静的开着车,倒是她有些浑身不自在了。   到了警局已经很晚了,不过留了几个值班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来,根本是徒劳无用的,这个点。怎么还可能见到罗珊。   但她到底是料错了。   薄暮景只是进去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过来牵起她的手,“跟我走!”   从旁侧的一个铁门走了进去,一个警察在前面带路,走过两扇铁门,终于看到了牢房。   这里,她并不陌生。曾经待过,却没想到如今还会再来,却已经是调换了身份。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日被关在这里,不曾有人来看她,现在,她却是来看罗珊的。   最里面的一间,黑漆漆的,月光从铁窗照了进来,惠泽有限。   在墙角的阴影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并没有睡觉,但是坐在那里。   江夏缓步走过去,“伯母。”   听到声音,那个身影浑身一震,紧接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光芒,江夏也看出了其中的愤恨。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恨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伯母,你还好么?”她轻声的问。   问完自己都低斥自己的虚伪!   在这里,还能好的了么,更何况,等于是她一手把她送了进来的。   “哼!”果然,罗珊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警察说,“时间不要太长!”   薄暮景微微颔首,“谢谢!”,然后那警察便退到第一道铁门外去了。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罗珊突然有了动静,很快的从里面的木板床上滑下来,快步走近,在看见他的脸时勃然大怒,“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江夏,你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扬了扬眉,对于这种非议,她已经慢慢习惯了。   “伯母,为什么要招认?”她直接开口。   “哼,我倒是没想到,你能把那个小保安的妻儿都给找出来,我认栽!”昂起下巴,她一点都没有要愤愤不平的样子。   “伯母,你既然知道不是我,为什么还要口口声声的叫我杀人凶手,难道,你就不会有一丝丝的内疚么?”她把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内疚?”罗珊摇头,“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内疚!我只恨做的不够彻底,没能把你给定罪,反倒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她说,“好了,你笑话也看够了,你走吧!”   说完,她转身朝里面走去。   “伯母!”江夏叫了一声,“凶手不是你,对不对?”   她的脚步凝了一下,但是又继续往前走,头都没有回,更没有回答。   “你只是替人顶罪,那个人,一定是你很在乎的人!你到底还藏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想弄个清楚明白而已。   罗珊并不理会她,重新在角落里坐定,“你们走吧!我已经全都招认了,你们还不满足吗?我会等着看,等着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怎么死!”   江夏还想说什么,却被薄暮景轻轻的一把拉住了,“时间差不多了。”   无奈,只得先退了出去。   跟人道了谢,走出警局门口,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江夏举头望着天空的明月,一时间觉得疑云重重,看起来,似乎已经明朗了,所有的证据都在,罗珊也承认了,可越是如此,才越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她有心顶罪,你是问不出什么的!”将薄外套松松的搭在她的肩头,入夜,到底还是有些凉意的。   “我知道,我也试图去找线索,但是什么都没有。毕竟案发到现在,也隔了一段时间了,根本什么都查不到。”她叹了口气,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薄暮景淡淡的说,“何必如此执着?”   江夏没有开口,就见他转头看向自己,“事实上,现在已经完全洗脱了你的嫌疑,他霍子谦既然也不在乎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你又何必如此紧抓着不放。不如,就随他去!”   “不,我一定要找出真凶!”江夏摇头,就当她是执着也好,如果不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自己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轻叹一声,他揽住她的肩头,“小江儿啊,你还是这么的固执!”   “送我回家,可好?”车子还留在他那里没有开过来,只能求助于他了。   薄暮景微微一笑,“乐意之至!”   …………   …………   站在江氏大楼前,江夏抬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江氏的招牌已经被摘下,如今,换上了霍氏。   现在已经是霍氏旗下的子公司,她上次来的时候,霍氏的人刚刚入驻,动作可真是快呵!   公司内部只是将高层给换了,中层还都是原来的老员工,看到她时,还是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大小姐。   霍子谦并没有宣布取消婚约的事,因此,外界大多数的人还是认为,她依旧是霍氏未来的三少夫人,区别是,没了娘家的靠山。   江夏一直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驻足,推门。   “大小姐,您不能……”坐在外面的秘书想要拦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霍子谦端坐在里面,微微眯起眼睛,而一人站在他的面前,正在汇报着工作。   她站定,他缓缓张开眼,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然后一扬手,示意那人退下。   江夏走进去,坐在了他的正对面。木欢丸划。   “小夏,是想通了,回来跟我认错了么?”他口吻淡淡的说。   “我只是想来看看,新东家对你所收购的,还满意么?”她语气平静的说。   “满意!”点了点头,霍子谦微微一笑,“岳父大人真是好胃口,亏空足足需要至少四个亿才能填补。”   顿了一下,他说,“仅仅只是填补!”   是的,填补而已,后续的工程事宜,以及项目进行,都还得再往里投入,简直——无底洞!   “后悔了?”扬了扬眉,江夏说。   “一点点!”他点了点头,“不过我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小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事情推到现在这个局面上!”   手指交叉相握,他站起身来,“不管凶手是谁,那都是我的事,你总应该先跟我商量,而不是直接去找警察!”   “我被整个江城的人怀疑成杀人凶手,这当然也是我的事!如果你不肯站出来,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洗刷清白,除了警察,我不知道谁还能主持公道!”   霍子谦冷笑一声,“你以为,一切就胜券在握了吗?”   “子谦,你用词错误!”她纠正他,“我并没有跟你一较输赢,所以不存在胜负,我只要真相!”   “小夏,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他轻叹,“以后你就会明白,有些时候,很多事,比真相更重要!”   “这么说,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肯说?”眯起眼,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失忆,什么不记得,他根本什么都知道,或许,他压根就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肯说。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觉得脊梁发寒,心底更寒。   如果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肯开口给她一份清白,这样的未婚夫,有什么可希冀的。   “我不知道!”他果断的否认,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得了创伤性失忆症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夏,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妈什么都承认了,也未必,会坐牢!”   看着他笃定的眼神,江夏点头,“那我也告诉你,就算全世界都缄默,我也一样能找出真相!”   “小夏,你这样,很容易吃苦头的!”他低低的说,走近她,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女人不要好奇心太旺盛,更不要争强好胜,安安稳稳的做我背后的女人,不好吗?”   “对不起!我天生好奇心旺盛,这一点,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她转身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下,“对了,谢谢你,帮我接收江氏这个烂摊子,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要卖给谁去!”   说完,她出去了。   霍子谦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可怕。   进电梯的时候,江夏撞到了一个人,头也没抬,“对不起!”   对方却传来了惊异的声音,“江夏?”   似乎有点熟悉,皱起眉,江夏看了一眼,曲清。   “真的是你!”曲清显得很有些激动,“我还以为看花眼了,你,你来看三弟吗?”   “大嫂,你……”低头,看着她手上提着的袋子。   曲清笑了笑,“子谦最近都在这里忙,你大哥担心他的身体,让我给他送饭来了。”   熟稔的聊着天,一点都不像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哦!”江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就走?”看着她匆忙的样子,曲清问道。   “嗯!”   左右看看,曲清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直接拉进了电梯,转头随手按了个一楼,然后关门。   “大嫂?”江夏很是惊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   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曲清看着她说,“小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上次在医院里太混乱了,我也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你说是你去警察局检举的妈?我简直不敢相信!”   江夏笑了笑,“是啊,我也不敢相信!”   她是不敢相信,最后所有证据所指向的凶手居然是罗珊。   “怎么会呢!”曲清一脸的不解,“小夏,就算你还没有嫁进来,心里也应该明白,平时更能看的出来,妈有多疼三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绝不可能是妈啊!”   “我也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就是她。最关键的,她承认了!”   所以,说什么也没用,是她自己承认的,不是吗?   “我也想不明白,妈怎么就承认了呢!”叹了口气,曲清拉起她的手,“不过小夏,不管怎么样,我看的出来,老三还是很喜欢你的,就算如此,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你们的婚约他也没有说取消,所以,你也不要怄气了。这件事上,你没错,他也没错,错的是……”   本来她想说,错的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可是想想现在婆婆都已经认罪了,如果这样说,不等于说错的是婆婆,也就打住了。   “我也不知道错的是谁了!总之,既然你们彼此都没有错,那就好好的在一起,别跟对方赌气了,好吗?”   曲清的眼神是极为真诚的,想家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毕竟,在这纷纷纭纭之中,只有曲清是真的不曾怀疑她,也是真的为她好。   “大嫂,我跟子谦的事,并不是怄气。也许我们的缘分真的不够吧!不然的话,就不会每次就差那么一步!”她叹了口气,“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握了握她的手,刚好电梯到了一层,她跨了出去,转身挥手。   曲清还想说什么,可是门都已经关上了。   走出大楼,江夏长舒了一口气,霍子谦现在已经有些后悔收购江氏了,不过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就这样半途而废的,他会怎么来挽救这个颓势?   …………   …………   把薄暮秋从那个城堡里带出来,颇费了一番工夫,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改变主意让展颜过来一趟。   穿着白色的纱裙,薄暮秋安静的坐在车子里,蜷缩着双腿,两只脚踩在座椅上的。   周五下午的学校,已经过了热闹的时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校园,煞是安静。   薄暮景轻轻的将她公主抱起,缓步走向展颜的办公室。   好在是一楼,可这样的天气,即便如此,他的额头也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办公室里没有开空调,微热。   看到他们走进来,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展颜并没有表示很意外,只是静静的倒上了两杯水果茶。   走到沙发边上,薄暮景弯腰,将她放在上面,薄暮秋的眼神是怯怯的打量着,宛如一个好奇又胆小的孩子。   “看来你对妹妹的保护,真的是无微不至!”先下了第一个定论,她说。   “可以开始了吗?”他并不需要外人去评断他对小秋好还是不好。   “别急。先喝口茶喘口气!”展颜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纱裙,看上去跟薄暮秋倒是很相配,两个小公主一样。   “小秋,你是叫小秋吗?”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展颜歪头看着她,“你的裙子真漂亮,你长得也好漂亮!”   薄暮秋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调转向了自己的哥哥。   “你看他干嘛,他可没有你漂亮!”展颜继续说,“他就是个大冬瓜!”   微微蹙眉,薄暮景不知道她说的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让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小秋突然开口,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句,“哥哥不是大冬瓜。”   虽然声音特别的小,但他还是听到了,一脸的惊喜,“小秋,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或许是情绪反应太过激烈,让薄暮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展颜的方向缩过去。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展颜张开怀抱,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小秋不怕,你哥是太高兴了呢!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一个不倒翁?嘻嘻!”   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薄暮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但这一切,对于薄暮景来说,已然是一个全新的突破。   他没想到,这么快,小秋居然就可以容纳一个陌生人,甚至肯让她抱,这是多么让他啧啧称奇的事。   “你能让我单独跟她呆一会儿吗?”这句话,是问他的。   迟疑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守在办公室的外面,正对面的,就是一大片操场,他点燃了一根烟,靠着身后的扶手,眯起眼睛,透过烟雾缭绕,看着青翠欲滴的校园。   忽然忆起他的大学时光。   那个时候,他忙于赚钱,忙于创业,忙于很多的事,所以并没有体会过大学本应有的简单快乐,那段日子,昏天黑地,但他更知道,不这样忙碌,以后将会是一辈子的昏天黑地。   终于,他熬出了头,可以回到这里,拿回所有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只是——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稳妥的进行,却又有一点点偏离了既有的轨道,江夏,他的小江儿啊……   不知过了多久,烟似乎都已经抽完了半盒,办公室的门才打开。   第一时间,他捻灭了烟,走进去看向小秋。   她乖巧的坐在那里,虽然还是不言不语,可是他就是能明显察觉出她的变化,至少,不那么木讷了吧!   “她的情况其实还算好的,不算太坏!不过你不应该再把她禁锢在那样沉闷的环境里了,多带出来走动走动,就算她不肯融入,起码多接触一下这个现实社会也是对她的恢复有益的。”展颜一本正经的说,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我觉得今天的试疗程还不错,后续应该会更好!”   薄暮景微微颔首,“谢谢你!”   “不过!”停顿了一下,展颜说,“我其实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请讲!”就冲着她让小秋产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他也愿意对她态度客气。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登门拜访一下,让我了解一下她长期居住的环境,也许对她的病情更有益一些!”若有所思的说着,展颜看着他的眼睛。   薄暮景微敛眼眸,“展小姐似乎对我的住所的兴趣,要比对我妹妹病情的兴趣,更大!”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我无话可说!”合上本子,展颜冷下脸来,“你们走吧!”   直接就下了逐客令,倒是翻脸如翻书一般。   “但是——”他又说,“无论如何,就当是表示感谢,我也愿意请展小姐吃顿饭,不嫌弃的话,明天中午,我派人来接你,如何?”   “好啊!”展颜答应的干脆利落。   点了点头,薄暮景重新将妹妹抱了起来,一步一步,从学校走出去。   倚着门框,看着这兄妹俩的背影,展颜轻叹一声。   有心理疾病的人,外人看上去或许难以理解,却不知道他们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需要付出多么大的艰难和努力。   薄暮秋,起码还是幸福的,至少还有那么一个哥哥,愿意为她遮风避雨,将她如公主一般的捧在手心,她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妒意呢!   重新走回屋子里,从一叠资料里面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画着一座古堡,是用铅笔素描出来的,一个大概的轮廓,阴影重重,可是有些细节部分,居然鲜明无比。   她终于可以去,验证一下了么?   ☆、080、兄弟回忆,江夏危机   时隔数日,霍子谦终于在律师的陪同下,见到了罗珊。   看着她穿着囚服缓步从里面走出来,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在她走近的时候。叫了一声,“妈!”   罗珊坐定在他的对面,垂着头,并不去看他。   “妈,你瘦了好多!”霍子谦轻声的说。   她不语,只是沉默。   “妈,我已经帮你请了最好的律师,你不用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   “妈,我绝对不相信是你做的,我知道你宁可自己死,也不会伤害我的!”   “……”   罗珊就是不说话,也不看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闻不问一样。   “妈,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么?你是铁了心,一定要这样做吗?”深吸一口气,他加重了语气。   终于,罗珊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可见,这些日子她都没有睡好。   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子谦,你最近过的,还好吧?”   “不好!”霍子谦果断的说,“你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好!”   “唉!”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罗珊摇了摇头,“你不用为我的事烦心了,我反正,就已经是这样了,只要你能过的好,妈妈也就心安了!对了,你跟那个江夏的婚事,已经取消了吧?”   从上一次她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揣测着婚约应该取消了,这倒是唯一让她欣慰的事了。   这次,换了霍子谦沉默。   看着他的脸色。罗珊僵了僵,“怎么?”   他还是不说话,她就急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依旧打算跟她结婚吧?”   “是!”果断的回答,这次倒是很干脆。   罗珊霍地一下就站起了身,边上的狱警呵斥道,“坐下!”   虽然重新坐下来。可她依旧是气愤难当,“子谦啊子谦,你知不知道,妈之所以现在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去告发的!”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要跟她结婚,你真是要气死我,是不是?”罗珊捶胸顿足,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为什么不能跟她结婚?”缓缓的抬眸,霍子谦说,“从一开始,整件事,本来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她也不是……全然无辜。如果不是她,我们其实,也不至于这样的,不至于的……”似乎被霍子谦问住了,罗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是喃喃自语。   “妈,何必自欺欺人呢!”几乎是从唇角,逸出一抹嘲弄的笑,他摇了摇头,“到底事情如何,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你……”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罗珊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怖的事,“你都知道,是不是?”   “是!”他果断点头,“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纵容着你,但是我没想到……”   “妈,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令我很失望!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不追究,但是警局已经立案,不可能不追责到底,妈,你真的……想好了吗?”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罗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妈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子谦,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就当妈求你,好不好?”   霍子谦没有回答,只是逸出一抹笑意,那笑极冷,甚至不达眼底。   慢慢的,看着他的样子,罗珊逐渐失望下来,叹了口气,“找到你二哥了么?”   “要找他,不是什么费事的事儿,不过看想找不想找。这时候,他也是闲不住的了!”冷哼一声,眼中飞快的闪过轻蔑。   罗珊摇摇头,“你大哥呢?”   “在处理公司的事,最近我把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大哥处理了。”他说。   “你都交给他了?”显得很是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又平静下来,“也是,你现在的身体,是应该好好休养一下。”   本来是不想提的,但是听着这话,霍子谦拧起眉头,“我不是养身体,我是在处理江氏的事,刚刚接手过来,毕竟还是需要我亲自整顿一下的。”   “你……你收购了江氏?”很惊讶,罗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烂摊子啊!”   “就算是烂摊子,我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不屑的冷哼一声,霍子谦直起身子,“妈,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你坚持这样,我只能尽力帮你请最好的律师,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   “律师,不用请了!”同样站起身,罗珊在他身后,轻轻的说。   霍子谦脚步一顿,就听到她说,“没有必要了,没有必要了!”   霍然转身,他只看见母亲的背影,拳头紧了紧,又松开,他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走出警局,霍子谦顿住脚步,面前,站着他久违不见的二哥。   霍子业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玩味,“见过妈了?”   “嗯。”他应了一声,“你也来见妈?”   “不,我是来见你的!”摇了摇头,霍子业回答,“本来,我是来见她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想必,该说的你们都已经说完了,那就不劳烦警察大哥了,我问你就好!”   “我没有时间!”说完,整了整领带,他就准备侧身而过。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霍子业扭头,“再没时间,也要陪二哥喝杯咖啡再走吧!”   霍子谦回眸,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放手!”   “你答应,我就放手!”偏了偏头,霍子业嬉笑着,“你知道的,你二哥这个人,一向就是这么无赖!”   薄唇微抿,显示出他极大的不耐烦,但到底还是点了头,“半个钟头!”   “足够了!”打了个响指,松开手,霍子业转身朝着附近的咖啡厅走去。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转身对司机和保镖吩咐,然后跟在霍子业身后,往咖啡厅走去。   走在前面的霍子业,头都没有回,笃定了他不会突然反悔的。   坐定,悠然的翘起二郎腿,招来服务员,“给他一杯蓝山,给我一杯黑……焦糖玛……玛什么玩意儿?”   “焦糖玛奇朵!”服务员询问。   “对!就那个!”他点头,“去吧!”   “二哥什么时候开始换口味了?”刚坐定下来,霍子谦就听到他在点单。   “偶尔换一换口味,换一换心境吧!人么,总是会在变的,你说是不是?”他扬了扬眉,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桌上的白开水。   霍子谦没有回应,动作却是低下头,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手表的角度。   这就开始计时了!   “老三,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还常常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他慢悠悠的说,似乎没有打算问关于罗珊所说的话,“你知道的,你小时候总是乖宝宝,大哥是老好人,就我是混世小魔王,妈妈么,最疼你,哪里都抱着你夸着你,所以那时候我就特讨厌你,一没人就揍你,哈哈……”   陷入回忆里,他笑的很开心。   面不改色,霍子谦淡淡的应了一声,“嗯!”,眼睛还是盯着手表。   “然后呢,被大哥看到了就会去告状,然后被揍的就是我!”霍子业说的眉飞色舞的,但是相比之下,对面的霍子谦,就显得漫不经心了。   “虽然是这样吧,但我依然觉得小时候是好,大家无非抢一把玩具,争一个漂亮小丫头,还能有什么呢。”   “二哥,十分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霍子谦终于抬头,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咖啡。   “不要紧,这不是还有二十分钟么!”摆了摆手,他漫不经心的说。   “如果你再这样无聊下去,我要走了!”作势要起身。   霍子业动也没动,“老三,其实你应该,什么都知道,是吧?”   他的身形猛然就僵住了,回头看他。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霍子业接着说,“妈这么做,一定是因为她也知道了,只不过我没想到……”   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二哥,你又想怎么做呢?”霍子谦反问道。   “我?我自然是做我该做的事了!”摊开双手,他避重就轻。   两个人如同打哑谜一般,猜测着彼此的心思。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我不会干涉。妈说了,不要请律师,那我尊重她的意见!”说完,他忽然俯身,双手支撑在桌子上,看着霍子业,“二哥,你忍心看到妈入狱么?”   霍子业一愣,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逼近。   很快,他就起身,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这一系列发生的太过快,等霍子业回过神的时候,他都已经离开了。   指着桌面,他叫道,“哎——”   “你起码,把账结了啊!”喃喃自语的说。   …………   …………   医院。   薄暮景第一次到这里来,到处充斥着一股股的消毒水味道,蹙起眉头,他很不喜欢。   身边忙忙碌碌的人群,仿佛让他回到了一夕之间。   匆忙的医生护士,弥漫的血色,还有尖叫声,大声说话的声音,全都交织在一起,汇聚成让人窒息的画面,他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电图上的线条变成一条直线。   叮——木在布亡。   那是死亡的声音。   紧贴着墙壁,他大口的喘着气,脸色煞白,后背已经汗湿透了。   “阿景,阿景……”   江夏走出病房门,就看到他站在不远处,很是惊讶。   没两分钟,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只是贴着墙壁喘息,却没有走过来。   一边拍着他的脸颊,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看着他目光没有焦距,着急的想要解开他衬衫的领口扣子,让他好呼吸通畅一点。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你要在这里,诱惑我吗?”   他虽然脸色还没有恢复,但是显然已经清醒过来了,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手心里甚至渗出了一些汗。   “你没事吧?”江夏紧张的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刚才,真是吓了她一跳。   摇了摇头,他在边上的长椅坐了下来,松了松领带,呼吸顺畅一点。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江夏有些奇怪,“你不会是来看……”   难道是看江明诚的?可他住院这么久,他也没来过啊,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的。   “你没事,就好!”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他低低的说。   “我没事?我有什么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的车呢?”他说。   江夏回答,“在医院停车场里,钥匙还在里面桌……”   顿了一下,她想起什么,起身走回病房,不一会儿出来,“钥匙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不是你,就好!”   一辆车而已,只要她没出事,那就好。   “什么意思,我的车怎么了?”她早上才回到病房,不一会儿江雪就走了,她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说你的车发生了车祸,所以……”   如果不是听到这个消息,他何至于匆匆赶来,甚至忘却了,他有多讨厌医院,有多不想来到这个地方。   鼻翼依旧充斥着那股浓厚的消毒水味,但是因为她的靠近,舒缓了很多。   “小江儿……”看着她的脸,全身上下完好无缺的样子,心头松了口气,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   拥抱着她,感觉着她在自己怀中真实的存在,没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了!   他的力道很大,江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脑中还是一团混乱,她的车不见了,还出了车祸,那是……   “等等,我的车出车祸,谁在里面?”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薄暮景的手都没有松开,依旧紧紧的抱着她,“管她是谁,只要不是你,就好!”   “不是我,但很有可能……”心里隐隐的猜测到一个可能性,虽然种种不满,但依旧不希望是她。   “你等一下,我,我要打个电话!”一双手慌乱的摸着自己的口袋,不会那么巧吧!   可如果不是,她的车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呢!   慢慢的松开手,看着她掏出手机,很是紧张的样子,然而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就有个小护士探头朝他们这边看了看,然后飞快的跑了过来。   一把拉住江夏的手,“你在这里啊,快快,刚转院过来一个急救病人,身上没有什么身份证明,我刚看着像是你妹妹,你快去看看是不是!”   !江夏的手机应声落在地上。   顾不得捡手机,她匆匆忙忙的就跟着护士跑过去。   薄暮景弯腰,从地上捡起,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紧跟着大步走过去。   时隔多年,倒是没想到还有一天能习惯到在医院里行走,他走到江夏的身后,看到她僵硬的面庞,还有复杂的眸色。   被匆匆推进手术室的,的确是江雪,虽然脸上血呼啦一片,但他都能一眼认出,江夏更是不用提了。   身形晃了晃,他刚要伸手扶一把的时候,她倒是站稳了。   “怎么……会这样!”   江夏的脑袋里还有点懵,抬头看着“手术中”三个字,感觉跟做梦似的。   边上跟来的交警在简单的陈述这场突发事故,一辆车失控,冲向了正常行驶的她的车子,撞得够狠,整个的抵在了墙面上,江雪当场就昏死过去。   至于那个肇事司机,已经被带到警局录口供了,刹车失灵,无前科。   很简单的陈述,很普通的一场交通事故,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可江夏的心里,却一寸一寸的发寒。   伸手,轻轻的揽紧了她的肩膀,薄暮景对警察点头称谢,从容镇定的帮她应付着一切。   对他来说,只要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不是她,他有足够的冷静可以去应付一切。   “伤心吗?”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他低头问着一直沉默的她。   “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江夏摇了摇头,“我只是,江雪为什么会开我的车子?真的是……巧合吗?”   抬起头,看向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一团乱麻。   顿了顿,她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车出了车祸?”   警察也才到,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早?   “怀疑我么?”扬了扬眉,他并不生气,“我只是知道挂有你车牌的车,出了车祸,至于送到哪个医院,我不清楚,只是就近先选择了这里,恰巧,遇见了你!”   江城有两家大医院,他完全是随机的,倒是很幸运的遇到了她,不然的话,也许现在要躺在医院里的,会是昏倒在走廊里的自己了。   “我不怀疑你,只是……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总会水落石出的!”他目光淡漠,静静的说。   手术进行了很长的时间,江夏一直守在外面,她双手合十,支撑着自己,脑中闪过一幕幕的,是跟江雪从小到大的画面。   其实,也没有什么小,江雪跟着她妈妈来到江家的时候,已经不小了,自己那时候心里也什么都明白。   一直以来,可以说她跟江雪之间,没有多少姐妹情谊,她甚至那般的陷害过自己。可是现在,她就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在看到她脸庞的那一刻,江夏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盼着她去死,如果她死了,自己应该也会难过的吧!   手术做了近五个小时,期间,薄暮景打过多少个电话她不清楚,但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终于,灯灭了,江夏站起身走过去,护士和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病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但是能不能醒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大夫给了这么一句话。   江夏一怔,“什么意思?”   “她的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脑子里有大块的淤血压迫了神经,虽然已经动了手术,可是依然有一小块无法取出,只能看她自己的毅力和造化了。”摊开双手,如同电视里演过一千遍的那样,大夫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好在,这个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紧跟着,她死了。   看着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紧闭着眼睛的江雪,江夏很难相信,早上还跟她拌过几句嘴,她气势汹汹的冲出病房的样子。   人的命,真的脆弱的不堪一击。   最近这段日子,似乎一直在跟医院,警局,不停的打交道,到底是犯了什么冲!   “你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扶住她的肩膀,薄暮景轻声的说,“这里,我帮你安排护工,你跟我回去!”   “我……”她想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果断的拒绝,“两个病人,你打算看哪个?你爸爸那里已经没有危险了,江雪这边也是要等待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保护?”她眨了眨眼,重复着这两个字。   薄暮景点头,“你也说了,也许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简单,如果是这样,危险的,应该是你!”   “我?”   出事的是她的车子,也就是说,如果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车祸,那很有可能,对方的目标原本就是她,江雪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我……”张了张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江儿,你哪里都不许去,跟我走!”不由分说,他揽着她转身就走。   经过病房的时候,江夏顿足,“你等一等!”   推门而入,看到病房里,江明诚眨着眼,还没有睡着。   “爸,我出去办点事,江雪……”她顿了一下,“江雪最近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我会让她早点回来的。”   江明诚眨着眼没有说话,她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该讨要的,她会讨还回来,可是这种残酷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先瞒着他了。   “走吧!”叹了口气,她真的是累了,身心俱疲!   幸亏有他,幸好有他!   走出医院,外面已然是薄暮西沉,环视一圈被夕阳余光笼罩的医院,红艳似火。   薄暮景看向停车场的位置,掏出手机,“薄垲,来医院接人!”   与他并肩而战,江夏幽幽的吐出一句,“你说,会是谁呢?”   ☆、081、何苦执着,我不爱你   蜷缩在客厅的大沙发里,江夏一点儿都不想动。   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太乱,让她疲乏了,此刻放松下来,便愈发的懒了。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薄暮景去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端了杯薄荷绿的冷饮递给她,“别想那么多,你最近,就是想的事儿太多了,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由不得我不去想!”慢悠悠的咬上吸管,一股沁凉的薄荷甜味儿从舌尖泛滥开来,一点甜,一点清爽,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我是当局者迷,你是旁观者清,你告诉我。今天那场车祸,是不是针对我的?”抬眼看向他,她问的很认真。   如果一切不是巧合的话,那今天在车子里的,应该是自己,被撞上来的,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都应该是自己,江雪,莫名的成了替罪羔羊。   他起身,坐在了她的身旁,伸出手,指尖缓缓的从她的发丝滑过,“别瞎想,兴许只是普通的意外,交警不是也这么说了?”   “不是我乱想。而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诡异了。”手中握着的杯子冰凉的,似乎如此才能让她保持清明的神智,“你见惯了尔虞我诈,真的相信这仅仅是一场意外么?”   “相信不相信,要看你自己!”他徐徐的捋着她的头发,轻柔的说。   “秋秋呢?”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杯子,抬头看了一眼。   “应该已经睡了,展小姐很有些功底,秋秋在她的那里的情况进展。很好!”   他不轻易夸赞,这样简单的两句话,其实已经是盛赞了。   点头,江夏说,“我知道展颜一定能帮到她的,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了!”   “小江儿……”轻唤着她,薄暮景似漫不经心的问。“那个展颜,是个什么来头?”   “什么?”眨了眨眼,她有些没明白,放下了杯子以后,手心逐渐恢复常温,也开始有些迷糊了,“她没有跟你介绍自己么?”   他说,“介绍了。不过那些都是可以贴在名片上的,我问的是,她的身家,背景,你,知道么?”   挑眉看了他一眼,“你瞧上人家了?”   他却轻笑,“你吃醋了?”   回应他的是一记白眼,江夏趴在沙发上,任由他扰乱自己i的发丝,却是惬意得直想闭上眼睛。   她闷闷的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师姐好像家境也不怎么好,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而且她很少提起,旁人也就不太问。平时她总是做学术研究,跟人也不太亲近,我跟她是同一个导师,这才比旁人……”   后面,没话了。   薄暮景怔了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侧头看了看,她趴在沙发上,眼睛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微翘的唇瓣,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的样子,他弯了眉眼,蹑手蹑脚的停下动作,然后把沙发调整了一下,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拿了张薄毯替她盖上,似乎惊扰了她,江夏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什么。   笑意就这样不经意的,从心底溢出,眼角眉梢荡漾出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极细腻的手感,印象里,小时候也是这样软软嫩嫩的,甚至,更甚。   其实小时候的手感印象哪里会有那么深刻,大抵是记忆与期许重叠在一起。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觉,江夏睡得极好,或许是他的手指带有魔性,总之,她睡得很是安稳,足足的踏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刺了她的眼,朦朦胧胧睁开,隐约见他的身形在客厅里来回穿梭。   这种感觉,居然出奇的好!   “你醒了?”看到她起身站在自己的身后,并没有被吓一跳,好像随时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备,“吃早点吧!”   “你做的?”很有些惊讶。   “不像么?”他反问,如一个温柔的家庭主夫,把盘子端到了饭厅,“吃完我要去一趟公司,你要不要顺路去医院?”   江夏颔首。   要,当然要!   现在家里两个病人躺在那,她怎么可能不去。   沉默的吃着,或许彼此各有心事,当从睡梦中醒来,现实的问题还是一样会摆在眼前。   “下午展小姐会过来一趟。”他忽然开口。   愣了一下,江夏点头,“哦!”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也过来吧!”   “我有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也不是故意推脱,但是现在这情况,她怎么可能会没事。   他便也不再说话,吃完饭开车,一路沉默。   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他似乎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江夏下车时犹豫了下,“你……自己也多当心。”   就当是她多疑好了,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他们跟霍氏之间又如此势同水火,很难相信,中间不是有人故意针对。   毕竟,真凶还没有抓到。   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薄暮景点头,“有事给我电话!”   发动车子,离开了。   一直目送着他离去,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倒是真没想到,他会来。   “你是铁了心,要跟他了!”霍子谦的语气很平和,听不出喜怒。   江夏轻叹一声,“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他倒是很直白,丝毫不掩饰,“我听说你的车出了车祸,一早就赶来了,没想到……”   真没想到,原以为躺在里面的人,却出现在了医院的外面,还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真是……呵呵!   “我没事。”她平静的说,抬脚往医院里面走。   “看见了!”紧跟着她,霍子谦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小夏,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出事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我迫不及待而来,生怕见不及你。江夏!”   见她并没有理会自己,只是一径的往里走,霍子谦突然驻足,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站定,江夏沉默的看着他。   “我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抬手,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指掰离自己的肩膀,“霍子谦,事实上,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你不爱我,并不!江氏你也已经得到了,你到底执着什么?”   “谁说我不爱你!”他突然的一声吼,让两旁经过的医护人员侧目。   江夏愣愣的,没回过神来。   “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就因为我没还你清白吗?”霍子谦勃然大怒,“江夏,你一直耿耿于怀我没有当众还你个清白,但你呢?全江城都知道你给我带了绿帽子,你有没有给我一个清白?你只让我相信你,你有没有相信过我?江夏,你太自私!”   仿佛把所有压在心底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看着他,江夏彷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连连点头,“很好,既然你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霍子谦,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放呢?”   “因为我爱你!”他说,“如果不爱你,我就不会容忍外面的流言蜚语,如果不是爱你,我就不会坚持相信你,如果不爱你,我不会站在这里让别人像看傻子一样跟你说这么多!”   后退一步,她笑了起来,“是啊,因为爱我,你借我之手吞并了整个江氏,因为爱我,你任由你的家人骂我杀人凶手而不解释,也因为你口口声声的爱我,你爬上了我妹妹的床!霍子谦,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说完,她侧身,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他怔了怔,很快的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江夏,你还在记恨那件事,我说过,那是江雪对我下了药,我……”   “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江夏反问。   他一时语塞。   叹了口气,她说,“罢了,你不用解释,其实知不知道,跟我都没有关系了。你爱不爱我,我也不想再跟你辩解了,重要的是,霍子谦,我不爱你!”   这一次,霍子谦没有再追上去,站定在原地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伸出的手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   …………   景秋集团。   薄暮景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薄总,有位霍先生想要见您。”内线传来秘书的声音。   “霍先生……”扬了扬眉,他正在跟薄垲商讨文件的可行性,一旁,薄垲说,“薄总,要不我出去把他打发了?”   抬起一手,他说,“不用,你先出去吧!来的刚好,我倒是想听一听,来者何意!”   薄垲应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进”,高大的身形走了进来,很神态自若的走到薄暮景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长腿翘起,甚至毫不客气的点燃了一根烟。   从几案中抬起头来,薄暮景扫了一眼,脸有那么一点陌生,“阁下是……”   “霍子业!”干脆利落的说出自己的名字,霍子业唇角还隐约带有笑意。   “霍家二公子!”点了点头,他其实倒没想到会是他。   站起身来,绕过几案走到他的侧面,薄暮景坐下,“不知道霍二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意?”   “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我三弟的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悠然的吐了一个烟圈,不紧不慢的说。   “情敌?”薄暮景轻笑,“我可不认为,这个词适用于我跟令弟之间。”   霍子业道,“怎么?就凭你在江城出现以后的表现,你可别告诉我,你跟江夏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并无其他意图。”   “错!”他说,“我的意思是,令弟,还够不成情敌这个具有威胁的词!”   怔了怔,霍子业笑了起来,“够狂。”   “狂不狂,也是要有资本的!”他站起身来,显然不予过久交谈,“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逐客令?”霍子业巍然不动,依旧坐在那里,泰然自若的样子,“薄总,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在我弟弟遇刺这件事里,你到底充当的什么样的角色?”   薄暮景霍然转身,“那你呢?你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关心的亲人,漠不关心的路人,亦或是……背后隐藏的真正凶手?”   面对他的指控,霍子业大笑出声,“薄总可真爱开玩笑,你们不是已经把我母亲都送进监狱,指控她是凶手了么?莫非要把我们全家都送进去,指认我们全家都是真正的凶手?”   “也不是没有可能。”模棱两可的说,“尊舍真是太乱了!”   “乱不乱的,我们自己心知肚明,薄总的背景,也未必就干净到哪里去吧?身家背景成谜,这个谜之一字的背后,可就藏了多少的不能告人。”霍子业说,“其实我想来想去有一个想法的。”   没有开口,薄暮景知道他接下来一定还有话。   果然,他接着说,“事情兜兜转转,除了当事人我弟弟,我相信,江夏一定是最想知道真相的。可她查来查去,最后都是围绕着我们家的人在查,为什么,一定是我家的人呢?”   薄暮景抿唇不语,看着他。   “受伤的是我弟弟,凭什么凶手会是家里的人,就因为知道我弟弟心房长得特殊,那可未必,如果是有心之人下了苦功,未尝不知道!”他一字一顿,分析的入情入理,“也或许,凶手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甚至故意误导。”   点了点头,他终于开口,“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   “你的母亲,为什么要全部承认呢?”   且不说中间还有层层的疑点,如果如他所说,并非霍家之人,并非罗珊本身,她为什么,全部要承认。   本来侃侃而谈的霍子业噎了一下,旋即说,“这一点,我自然会去跟我母亲问个清楚的,不过我想说,薄先生,我们霍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为什么我觉得你似乎处处针对我们?”   “也许,不过是二公子的错觉!”薄暮景走到桌前,“好了,闲聊的时间就此结束,如果霍二公子还有什么公事上的疑问,请联系我的秘书,预约时间。”   霍子业终于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道,“你说,如果,让江夏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她怎么想,我管不了,不过有一点我知道……”他说,“她一定不会选择相信你!”   “拭目以待哦!”他笑了笑,打开门,昂着头出去了。   不多久,薄垲敲门进来,“薄总,一点还有个会议。”   他站起身,“推了!城西那块地怎么样了?”   “已经都办妥了,证件手续都齐全了,想动工随时可以,不过薄总,真的要投资在上面吗?”   虽然薄总吩咐的事,她都照办,但心中难免还是会困惑,这一块地的地段实在是很一般,确实,用来做别墅区也有其特色,开发起来会不错,可是且不说其投资的风险性,会不会回本,边上就是霍氏,到时候照景秋集团与霍氏的交恶,一旦恶性竞争,绝对是得不偿失。   “投!”他果断的说,“地皮都买了,为什么不投?不过我们不盖别墅,帮我约一下副市长,我需要一个详细的洽谈!”   薄垲应声,刚要去办,就听到他又说,“霍家的底,再派人查一遍给我!”   愣了愣,他转头,“薄总,不是已经查过?”   “重查,要更详细,尤其是三兄弟之间的关系。”拧着眉,他说道。   “好!”   待薄垲走后,他才坐下来,双手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快了,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他就没有放长线的打算,只想速战速决。   …………   …………   坐在霍氏旗下的子公司——前不久才被并入的江氏总裁的办公室,霍子谦情绪有些暴躁的翻弄着文件。   最近,他只要办公就一直在这里。   极力让自己集中情绪,可是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江夏那张淡漠的脸,还有她决然决绝的,“霍子谦,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不爱你!   这句话有如魔音穿脑,一直不停的在耳边回响,愤然将桌上的东西都扫罗在地,她居然说不爱自己,她有什么权力说不爱自己!   论样貌,论身家,哪一样他输人了,应该是她配不上自己,自己对她如此情有独钟,她应该感激涕零才是,居然会说不爱自己,为什么?因为那个姓薄的?   只要一想到在医院门口,看到他们眼神交缠难分难舍的样子,就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   呼吸有些急促,手中握着的笔也被折成了两截,江夏,江夏!   霍子康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怔了怔,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木史在技。   “不要捡!”他呵斥道。   恍若未闻,霍子康依旧慢慢的拾起,整理。   “我说不要捡你听到没有!”啪的手上一甩,文件纷纷扬扬的飞了出去,砸在了霍子康刚抬起头的脸上,锋利的书页从他的脸颊划过,一道浅浅的血痕。   怔了一瞬,大约霍子谦也没想到这个小意外。   绕过桌子快步的走过来,“大哥,你没事吧?”   霍子康把捡起的东西放好,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丝,“不碍的。”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怎么了,江氏的账目很糟糕么,心情这么差?”他轻声问道。   “账目是糟糕,不过还不至于不可救药,至少霍氏台面上的流动资金,是足够运转了。而且城西那块地皮,是不是已经快竣工了?”   城西那块地皮,是从他遇刺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花了他不少的心血,前期开工的时候宣传就很到位,当时就有不少富豪愿意豪掷千金全款买下,可他却不松口,除了给权贵们预留了十套,其他的一概拿捏在手里。   当时罗珊不解,还曾经问过他,这么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他说,眼下霍氏并不缺现钱,这样拿捏在手里,让人看得到吃不到,就会成了心头的一块病,不用等到开盘,价格就会一路飙涨,到时候赚的远远是现在的数倍。   果然应了他的话,现在的价格已经比那时翻涨了好几倍,而眼看开盘在即,只怕还是要涨的。   霍子康点头,“是快竣工了,不过山阴的地,听说让景秋集团给买了。”   轻哼一声,霍子谦颇不以为意,景秋集团,又是那个姓薄的,哪天,真的要好好的较量一回。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马上别墅开盘,就是自己最风光的时候,赚个盆满钵满的,以胜利者的姿态,江夏一定会悔不当初!   这样想,他的心情就好很多了。   “随他们去!就算买下了,那边毕竟是背阴,地段就不如我们了,让他们去盖,也需要年把才能盖成,到时候,城中富豪都已经在我们这里买完了,他就等着烂在手里吧!”   “子谦,还有一件事……”看着自己的弟弟,霍子康犹豫着说道。   “什么?”   “就是妈那件事,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明天去看一下,跟妈沟通也好商量着怎么打官司才有赢的把握。”   可霍子谦却摇头,“不用了,这场官司,我们不打了!”   “不打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打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妈坐牢吗?”   “眼睁睁看着的,可不是我!”冷笑一声,他说,“大哥,我去见过妈了,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霍子康一脸的关心。   “她说,让我别再问了,事情就这样吧,也不要给她请律师,她愿意坐牢,她愿意把什么都认了,她愿意,你听到了吗,大哥!”他冷笑连连,“所以,不是我不请,是她自己不要的,那么,谁也救不了她!我不知道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想,我应该尊重她,是不是?”   霍子康脸色青白交加,一个字都没有说。   良久,才喃喃自语,“那也应该……尽全力去救她!”   ☆、082、谁的心结,谁的过往   “大哥,妈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再想这么多了,现在除了她自己,谁也救不了她。”霍子谦拍了拍他的肩膀。“坦白说,我也不相信妈会这么做,可是……”   顿了一下,他说,“随我去城西看看那边的进展,如何?”   霍子康僵硬的点了点头。   兄弟俩一行往城西去,一路沉默。   许久,霍子谦侧头道,“大哥,我听说大嫂的弟弟最近住院了?”   “嗯,小手术,没事。”试图轻描淡写的带过。   “肾衰竭还是小手术?”扬了扬眉,霍子谦一脸惊讶的说。“匹配的肾源找到了吗?”   紧抿唇瓣,霍子康摇了摇头。   之所以不想提,就是不想让自己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曲清也不曾提起,可是终日眉头深锁。   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随手写了个数字上去,然后塞到了霍子康的手里,他说,“大哥,公司最近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江氏是个大缺口,填补进去花了不少,城西这边的流动款项还没有收回,所以,这点算是我私人的一点心意!”   怔了怔。霍子康连忙推辞,“这样不行!”   “拿着吧!”用力的塞到他的手里,他说,“大嫂的家人病了,我们家,总应该有点表示才是。更何况,这是我个人的,不是从公司拿的,放心收着!”   霍子康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他说,“现在对你来说。三五万也许不算什么,可对大嫂的弟弟来说,多一分都是多一分的救命钱!”   语塞了下,他手指缩紧,握住了那张支票不语。   霍子谦坐正,唇角逸出一抹笑意。   很快就到了城西别墅区。   都是一栋一栋的小别墅,风格相当的典雅,每一栋之间的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有足够的隐私,也不至于分隔的太远。   项目负责人早就收到了消息,飞快的跑来,殷勤的鞍前马后,霍子谦不能活动太久,往里走了一段,就停了下来。   微微眯起眼睛,远处青山绿水。站在这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当真是好地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辉煌在朝他而来。   轰隆隆的轰鸣声,比这边的声音大多了,霍子谦转头,看向山的另一面,“那边是景秋集团的?”   项目负责人连连点头,“前阵子就来看过好几次,这两天终于动工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地基不挖,桩不打,成天在这挖来挖去的,霍总,他们这一看就是外行啊,指定是抢不过我们的!”   “骄兵必败!”抬手,拍在了项目负责人的肩膀上,霍子谦扭头,“随我去看看?”   霍子康一言不发,只是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从前起,就是这样。   走到哪里,都是霍子谦做决定,他只需要去执行就好,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人人都知道,霍家三少是个天生的商业奇才。   站在山顶,霍子谦往远处看去,只有大大的机器在不停的挖掘,连个轮廓都还看不出来。   “大哥,你说,碰到这样的对手,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笑笑的说,又看向远方,“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更没想到我命硬,还能活过来。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你说,我还能活么?”   霍子康猛然一惊,就感觉到一股突然而来的力道来到他的身后,往前一推——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子谦……”他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抓一把。   抓住他的手臂,一用力,霍子谦又将他拉了上来,笑眯眯的说,“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惊魂未定,他连连后退,离着那悬崖边远了几分。   简直不敢往下看,如果摔下去,十之八九是尸骨无存了。   “大哥,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吧!”经过他身边,霍子谦淡淡的说。   惊疑的瞪着他的背影,霍子康大口的喘气,心依旧跳的厉害。   方才根本是生死关头,如果不是背后的那力道,他不会差点掉下去,如果不是子谦抓他一把,他已经死了。   “走啊?”转头,霍子谦看了他一眼,“大哥,原来你恐高啊?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顺利下山,山脚下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一辆迈巴赫,霍子谦下意识的侧目看了一眼。   对方的车窗是紧紧关闭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看到低沉的黑色缓缓驶过,他的手紧了紧,又重新坐定了。   事实上,那辆车里坐的并不是薄暮景,而是薄垲。   他坚持让薄垲坐自己的车去探一下工程进展,自己则开车先回古堡那里去了。   这两日,从回来以后,小秋似乎又恢复到以前那个情况,一点进展都没有。   坐在她的对面,薄暮景看着她的侧脸想,如果人一开四不曾有过希望,也许就不会有失望。   因为小秋终于有了起色,他才会如此的在意,也会如此刻这般的失落吧。   “小秋……”试着唤了她一声,“我是大哥啊。还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带着你一起去爬树,一身脏兮兮的回来,爸妈都会训我,你就躲在一旁偷偷的笑,小秋……”   没有一点点理会,他也纳闷,为什么那个展颜说几句,她就会有反应,自己说什么,她似乎都不回应的。   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展颜是自己来的。   古堡的方向,他不过是报了一下方位,她居然直接就找到了。   微敛眼眸,走过去弯腰,轻轻的将她抱起,“小秋,随我来!”   轻飘飘的,好像一点分量都没有,就这样任由他抱着,下楼。   刚好到楼下的时候,展颜已经进来了。   声控的门禁,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替她开了门。   今天他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裙,看上去飘逸也漂亮,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差别。   “小秋,我又来啦!”她一进门熟稔的打着招呼,就好像在跟老朋友聊天一样。   低头看了一眼薄暮秋,她眼神直直的,只是看着门外的阳光,赤着脚缩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应。   轻叹一声,到底是自己太着急了。   薄暮景将她在沙发上放好,起身去拿饮料,“喝什么?”   “都可以!”展颜笑了笑,“我不挑嘴。”   想了一下,他倒了两杯果汁过来,自己则依旧是清茶。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展颜并不急着治疗,而是抬头环顾了一下,“这古堡真不错,很保留了古典的那种风格,不过这几个灯,不太和谐!”   指了一下,示意的刚好是他新增的那几盏。   “江夏怕暗,所以我就加了几盏。展小姐好眼力。”他赞誉道,只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茶。   “薄先生真的很宠江夏。”展颜深深的看着他。   “何出此言?”扬了扬眉,“就因为我换了几盏灯?”   展颜笑起来,“当然不是,不过江夏提起您的频率倒是很高,所以我想,您一定对她很好。”   垂眸,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他不置一词。   “介意我好好欣赏一下您的房子吗?”转头问道,事实上,展颜已经站了起来。   “我以为,我请你来,是为小秋治病的。”他面色平静,不过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客气的婉拒了。   踱着步子,展颜说:“那是自然!不过我现在好好的看一下你的房子,估量一下小秋每天住的地方,所处的环境,会更有利于她的治疗。”   扬了扬眉,薄暮景并不知道她说的有没有道理,倒是没有直接阻止她。   就这样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展颜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从厨房到客厅,到楼梯口。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抬手在扶手上面摩挲了一下,那神情,就好像在摸自己心爱的人一样。   微微蹙眉,薄暮景看到她走到电梯口,停顿了下,扭头笑道,“哟,房子里面还装了电梯呢!”   说着,伸手就揿了一下按钮。   电梯应声打开,看到电梯门打开,她明显是怔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回转身走到他对面,重新坐定,“我还以为,这样风格的建筑,里面如果有电梯,也是极为老式的那种。”   “原本是老式的!”点了点头,他也不隐瞒,“太老了,江夏会怕,所以换了新的。”   “江夏住在这里?”展颜只了解了当的问。   “不住,偶尔会来。”   “只是偶尔会来,她用到这电梯的次数也不多,就因为她害怕,你就把电梯换掉了?”她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薄暮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一双眸子如黑曜石一般,深邃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自己也察觉了,展颜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古堡,本身的存在就很有价值了,如果能保持里面原汁原味的风格建筑,一定会更加令人称赞的,所以觉得有点可惜而已。”   “展小姐学建筑的?”他淡淡问道。   “不是。”   “那学考古的?”   “我学心理学的。”   “可你表现出来,让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考古学家。我买房子,图住的舒坦,用着顺心,不是要给别人称赞用的!”他毫不客气的说。   展颜一怔,“这房子,是薄先生买的?”   “不然呢?”他放下杯子,“展小姐,我想你对这房子表现出来的兴趣,远远要比对我妹妹的兴趣大多了。你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愣了下,展颜微微一笑,“对不起,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古堡,一时有些忘形,真是抱歉。好吧,现在回归我们的问题,我想问下,小秋平时住的房间是哪一个,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   “顶楼。这季节比较热了点,就不用上去了。”他淡淡的说。   “顶楼?”展颜惊声,“顶楼的空间太过封闭,她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外人,难道不会怕么?这对她的病情很不利啊!”   “那你说住几楼?”木讽肝技。   “二楼或者三楼都可以,有足够的隐私,也不至于太闷,窗户够大,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养病比较合适。”   深深的打量着她,薄暮景没有说话,展颜被他看久了,就有些不太自在了,“我说的,不对吗?”   他站起身来,“不如去看看。”   展颜自然是乐意的。   依旧将薄暮秋公主抱在怀里,他沿着楼梯往二楼去了。   客房都收拾的很干净,里面的被褥床罩应有尽有。   一进门,展颜就走到窗户边,很快的把窗帘给拉开,然后发现窗户外面居然装了防护栏,微微有些惊讶。   不紧不慢的把妹妹放在床上,然后站起身,“你让她住在这间房里?”   “不可以么?”   看向薄暮秋,安静的跟个娃娃一样,他们说了这么多话,她却一个字都没有,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毫无存在感。   其实住在哪里,没有分别。   点点头,他说,“你退出来。”   “啊?”张了张口,展颜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听话的退了出去。   他也一点点的往门外走,然后缓缓的,门在逐渐的关上。   顺着门缝往里看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屋子里本来安静的薄暮秋,脸色开始起了变化,变得有些惶惶不安的样子,惊恐的看着四周,身体也开始抖动起来,不等她尖叫,薄暮景已经冲进去重新将她抱住,“小秋,我在,我在!”   一瞬间,她又安静了下来。   这样奇特的表现,让展颜很是意外,“这……”   “先下楼再说!”他静静的说,如非必要,是不会这样做个试验,会很容易伤到小秋的。   在客厅重新坐定下来,展颜拧起眉头,“所以,她只有住在顶楼,才有安全感是吗?”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他没有说话。   “薄先生!”往前探了探身子,双手交叉,展颜看着他的眼睛,“能不能告诉我,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秋一定要在顶楼才有安全感,还有,听说是你们的童年发生了一点意外,什么意外,为什么会这样?”   紧抿唇瓣,他沉默半晌才说,“或许是因为火吧!”   “火?”   “火从楼下来,熊熊烈火往上蹿的很快,除了顶楼,根本没有地方能呆,她只能在那里等待,等待有人能将她救出火海,救出地狱!”他平静的叙说,去跳过了最重要的部分。   “为什么会有火?”展颜又问。   薄暮景却沉默下来,许久,他站起身说,“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展小姐还是改天再来。”   顿了下又说,“不,还是别来了。这里离市区远,不方便,晚了不好走,以后还是我送小秋去你办公室吧。”   “是不方便,还是薄先生不想让我触碰过往?您如果一直逃避,那是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的!”   也算是大着胆子了,敢这样跟他说话。   薄暮景突然抬头,看向她的眸光锐利如刀,浑身上下打了个寒战,虽然不想认怂,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怕了。   “那个,我先走了,改天再说!”拎起包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园子里一个老妪一闪而过。   怔了一瞬,似乎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定睛看,真的是有那么个身影,佝偻着腰,似乎在修剪花枝。   深吸口气,快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受惊不小,那老妪的脸,皱的简直不成人形,不仅仅是皱,似乎还有疤痕。   不过也是惊鸿一瞥,再看去,她已经缓慢的朝着里面走去。   迟疑了下,发现薄暮景并没有来送她,抬起头看看这座古堡,她咬住下唇,快步跨上车子。   接到展颜的电话,江夏是有点意外的。   事实上,把小秋的事情交给她以后,自己就全然放心去办自己的事了。   最近这两天江雪的脑部情况不稳定,她一直陪在医院里,每次面对江明诚,都觉得好像在撒一个弥天大谎,可是,能怎么样呢?如果再把江雪的情况告诉他,会不会只是加重他的中风,甚至要了他的命?   她曾以为,自己恨透了他,所以江氏没了,她特别的痛快,好像一种最深刻的报复,但是看他每天躺在床上,偶尔颤抖着唇瓣迸出两个字,又深切觉得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算计了这么久,最后能得到的,还有什么?   “江夏,我去过你说的那个古堡了,我甚至认为,小秋的症结不在她本身,而在那个薄先生身上。”   “你说阿景?”江夏怔了怔,没明白她的意思。   展颜顿了下,“看来你们很亲密。”   “不,只是小时候熟识而已,展颜,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症结在他身上?”   “事实上,我觉得解不开心结的,恰恰是他,正因为他惧怕过去的事,仇恨过去的事,所以不肯提起,如果不肯提起,不肯去面对,小秋是没法好的,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夏,你知道吗?”展颜的声音有些急促,看来也是很重视的。   “我……只知道一点点,其实后来的事都不清楚了,毕竟那时候我还小。”江夏犹豫着说,“展颜,我会找机会问问他的。”   “好,那你抓紧,心结这种事不要拖了,尽量快点解决!”展颜说道。   “知道了!”挂了电话,隔着玻璃窗看着病房里躺着的江雪,不知道展颜口中所谓的心结,到底是什么,是他父母当年过世的事吗?   江明诚似乎知道一点什么,但是死活不肯说,陈年往事,还有谁会知道当初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转头回了江明诚的病房,他果然眼睛还睁开着,最近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沉默了。   “爸!”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示意护工先出去。   “这两天睡得还好吗?”她慢慢的说,“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管,只是好好的睡觉休息了?”   瞥过她一眼,江明诚的眼中满是愤恨,失望,却不肯说一个字。   “爸,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但是当年,我何曾不是这样的恨你。既然我们彼此已经都伤害过了对方,那不如就这样放下吧,怎么样?”她温声问道。   “你……走!”他颤抖着扬起一只手,指向门的方向。   江夏说,“我可以走,不过爸爸,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以想法子,让江氏起死回生!”   明显的,江明诚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显然是不相信她的。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你要知道,我既然敢这样答应你,那就一定有我的法子,你真的,不肯赌一下么?”   胸口起伏的很剧烈,江明诚似乎在思考,许久,他才说,“问……什么?”   “爸,薄暮景。”只是说了一个名字,她顿了下,观察着他的反应,然后接着说,“薄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转过头去,江明诚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这么的难以启齿么?   “跟我们家有关,还是跟……霍家有关?”她试探着问道。   毕竟,目前从薄暮景的反应来看,她觉得应该目标是霍家,但是,在联姻之前,她还真的不太清楚霍家的过往。   印象中,霍家的崛起似乎也是一匹黑马,突然之间就从江城冒出来,然后以无可匹敌之势立足并且壮大,而薄家的覆灭是不是同时,就不太清楚了。   岁数太小,很多事都不知道,只知当初薄伯伯一家搬走了,她还郁闷了一阵子,再也看不到那个温柔漂亮的少年了。   “过去……久,别……问。”他断断续续的说。   “虽然过去那么久了,可那件事并没有过去啊!”江夏说,“你也说了,他是回来报仇的,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说?除非……是你对不起人家!”   江明诚只是摇头,“死光了,都死光了……没意义啊!”   慢慢的,倒是也说的清楚了许多,可都是毫无意义的话。   刚想再多问几句,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大夫推门进来,“江小姐,方便说几句话吗?”   江夏怔了怔,转头看了一眼江明诚,这才起身。   “好!”她说,“爸,你先休息会儿!”   ☆、083、谁的孩子,无耻之极   跟着大夫来到了病房外,江夏问:“医生,是不是我爸的病情,有什么反复?”   “不是!”摇了摇头,他说。“你妹妹现在这个情况,可不算太好,你要做好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准备。”   “您的意思是……”怔了怔,江夏心里咯噔一下。   “我只是想问下,她现在的这种情形,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一定,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木岁夹巴。   “孩子?!”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夏说,“什么,什么孩子?”   大夫一愣,“你不知道吗?她已经有一个月左右的身孕了,说来也是奇迹。这车祸她伤成这样,但是孩子居然还在,生命力也是顽强,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想征询一下你们家属的意见,保着孩子不是不可以,不过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十个月的发育也不好说。”   “大夫,你是说江雪她……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不敢相信,重复问道,生怕是大夫搞错了。   “是。”大夫点头,“既然你不清楚,那……孩子的父亲呢?他也是有权利决定的。”   摆了摆手,江夏说,“我知道了,大夫,你让我好好的考虑下。”   “好的。但是要记住。孩子月份大了,可就不好做了。”点了点头,大夫就离开了。   快步走到江雪的病房门口,透过窗户往里看去,她真的没想到,江雪居然怀孕了。   怀孕了,怀的谁的孩子,霍子谦的吗?   一瞬间,脑中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除了他,似乎也想不到其他人。那,他知道吗?   躺在病床上的江雪,浑身插满了管子,这样的一个几乎都找不出生命体征的人,她的身体里,居然在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   闭了闭眼,江夏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那个再也不想拨通的电话号码。   没人接。   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再后来,就被直接挂断了。   看来,霍子谦也是不想再跟她说什么了。   但是现在的情形,是必须要他出面,那如果是他的孩子,他应该做个决断。   江夏抵达霍氏大楼的时候。才想起霍子谦未必会在这里。   最近他似乎都在江氏,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开到了这儿。   好在运气不错,正在她犹疑是要上楼找一下,还是调头去江氏的时候,就看到了霍子谦的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大楼门口。   先下车的是霍子康,紧接着,霍子谦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眼看他们就要进去了,立刻下车追了过去,“子谦!”   站稳脚步,霍子谦转身,看到是她,微微眯起眼睛。   霍子康下意识的就想挡在他的身前,可他一扬手,拦住了,看着江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真是难得,江小姐还会主动来找我。”   “我有话要问你!”江夏干脆利落。   “说吧!”显然,他并不打算挪动换个地方,他还是在生气的。   “这件事很重要,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她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江雪的私事暴露出来。   环顾了下四周,霍子谦巍然不动,“我觉得这里很好,说吧!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江夏心中有气。   他现在的态度,就好像自己多么对不起他,吸了一口气,也不管霍子康还站在边上,就说,“好!既然你这么光明磊落,那你告诉我,江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怔了怔,显然霍子谦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江雪怀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大夫说,她目前的状况如果任由孩子长大,可能会对她本身不利,但是拿掉孩子也着实不忍心,你作为孩子的父亲,你说,怎么办?”她一口气说了出来。   霍子谦的脸色青白交加,怔了好片刻他才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转身就打算往大厦里走。   “你站住!”上前一把扯住了他,江夏哪里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离开,“你说清楚!最起码,你也应该去看看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霍子谦冷笑,“她怀孕了,你就来找我,凭什么说孩子是我的?她这般如此轻浮的女人,谁知道有多少个男人,谁知道怀的是谁的孽种,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霍子谦!”气急了,就算当初知道江雪爬上他的床,两个人搞在一起,也没有那么的生气,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不是人!”   啪!声音响亮。   一旁的霍子康是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这动作,这一系列,发生的实在太快了。   回过神来,他上前去拉江夏,“你别激动,这件事也许真的跟子谦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甩开手,江夏说,“你不承认可以,等孩子再大点,就可以羊水穿刺做DNA检测,到时候,由不得你不认!”   说完,她转身就走。   霍子谦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一下有些热辣辣了的脸,眸光变得阴森。   他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多少也能揣测出,那孩子是他的,更何况江夏那么肯定的态度。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江雪会怀孕,也压根不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怎么就会弄出个孩子呢?明明只有那一次!   “子谦……”霍子康唤了他一声。   “大哥,这件事,你不会到处乱说的哦。”霍子谦看着他说道。   霍子康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子谦,江夏这么肯定,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再说吧!装神弄鬼的!”哼了一声,转身朝大楼里面走去了。   然而,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狗仔队拍了正着。   说来也是巧,这狗仔队不过是在附近拍个二线小明星的,没想到却意外捞到这么大一个新闻,立刻唰唰的拍下来。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八卦消息便充斥了江城。   霍江联姻再起风波,霍家三少情深款款,原是蓄意报复。姐夫上了小姨子的床,还珠胎暗结,江大小姐怒不可遏,掌掴负心汉。   云云种种,那叫一个香艳劲爆。   事实上也就是拍了江夏扇霍子谦那一耳光的照片,然后根据听的七七八八的,再加上添油加醋。   一打的八卦杂志,厚厚的堆满了霍子谦的办公桌,他手里捏着根烟,目光平静的看着那叠东西,“找出那家杂志社,摆平他!”   掸了掸烟灰,一旁,霍子康道,“子谦,对方也不过就是家小杂志社,承认错误登报道歉也就算了吧。”   “不这么做,以后不会有人把霍家放在眼里。”眸光一冷,“去办吧!”   “那江雪那边……”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不劳大哥操心。”他说,“大哥如果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下自己的妻弟吧!”   “……”霍子康转头出去了。   抽完了一根烟,捻灭在烟灰缸里,霍子谦才起身出门,他倒是要看看,这姐妹俩玩的什么把戏!   …………   …………   江夏还在医院里,总是需要给医生一个答复的。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霍子谦良心发现了,没有想到,却是薄暮景。   “在医院吗?”他的语调舒缓,听不出喜怒。   “嗯,在。”   “出来,我在医院门口。”   犹豫了一下,她说,“我走不开,这里两个病人。”   他说,“出来,接一下我。”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怔了怔,江夏一时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了接一下我。   不过,她还是快步的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经过长长的走廊时,她忽然就想起了上次,薄暮景在这里脸色发白,大汗淋漓的样子。   当时因为江雪出了车祸等等,所以没有来得及细想就被打岔了,现在回想起来,难道他对医院有恐惧?所以都到了医院的门口了,却不肯进来。   再联想起展颜的那句,有心结的人是他。   或者说,正是因为多年前的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什么痕迹,所以他至此耿耿于怀,所以才会让自己到医院门口去接他?   脚步顿了顿,却是更快的朝前跑去,果然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就站在医院门口,徘徊不前。   “阿景!”她唤了一声,“你……”   “走吧。”他说,倒是往医院里走去了。   一手拦住他,江夏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真的要进去?”   “不进去,我来干嘛!”他轻笑,“你瘦了!”   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口气颇有些心疼。   “你怕医院,是不是?”她直截了当的问。   所谓心结,必须直视,不直视代表着无法面对,那也不可能去解开。   “说什么呢!”先是怔了下,他微微一笑,“我又没生病,怕医院做什么,走吧,你不是走不开么?”   “那你为什么让我来接你?还有上次,你在医院的走廊里……”她迟疑了下,“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帮你!”   薄暮景没有开口,良久,才轻叹一声,“不要想那么多,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已经在帮我了!”   说着,轻轻的牵起了她的手,然后并肩往医院里走去。   ☆、084、正面交锋,火花四射   这算是薄暮景第二次,面对面正式的站在了江明诚的面前。   垂暮老人,身体已经衰竭透支,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眸中却绽放出了精光。   “江伯伯。还记得我么?”他弯腰,轻声的说。   江明诚死死的盯着他,又转头看向江夏,“走,你……走!”   唇角微勾,他说,“江伯伯,希望你还记得,让江氏从此消失的,是霍子谦,而不是我薄暮景。”   “走!”闭了闭眼,他只迸出这么一个字来。   在江明诚的心里,或许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霍子谦是不会这么绝情的要把江氏给收购了。   不但没有走,反而淡定的在床边坐了下来,薄暮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看了一下他的点滴瓶,心电图还算平稳。   “江伯伯,你在商界滚爬多年,相信比我更加深谙个中道理,你真的认为,联姻就是真正的联盟,就不存在竞争了么?你扪心自问,如果有这种可能性,你会不吞了霍氏?”   他语气平静的问,就好像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聊天。   “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江明诚别过脸。表示不屑。   对他的态度,薄暮景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你不必如此急切的表示自己的清高,想当年,你们对薄家,何尝不是这样的毫不留情?现在,又装什么情深意重。”   江明诚的脸色变了变,却并不敢去看他。   神色一敛,江夏看向江明诚,再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薄暮景,她是真的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表面上冠冕堂皇,清高儒雅。其实背地里男盗女娼,杀人放火你们什么不做?”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目光也变得格外的犀利,“在你们当年把薄家赶尽杀绝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报应!”   随着他口气的加重,江明诚也变得格外的紧张起来。拼命的摇着头,“不是我,不是……”   “我知道不是你!”他点头,“但你敢说,你就不是帮凶么?”   缓缓站起身,他神色渐冷,“不管是凶手,还是帮凶,我都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他们都……死了。”颤着声,江明诚这句话可谓是声嘶力竭了。   “总有还没死的,死了的……就报应在他们的子女身上吧!”他伸手揽过江夏,“你的报应,算是已经得到了,其他人的,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   “小夏……”江明诚伸出手,难得见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我要小江儿的一辈子!”手指收紧,他转头望向江夏,眸光温柔。   江夏挣脱,“就算你要我的一辈子来做偿还,总要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家,欠了你什么?”   “小江儿,你不欠我。”他温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不会逃过任何一个人的!”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三人齐齐往门口看去,霍子谦站在门外,面若寒霜。   霍子谦的眼睛是紧紧的盯着薄暮景的,两人头一次正面交锋,目光相接,火花四射。斤池帅亡。   “江叔。”霍子谦唤了一声,最后目光落在江明诚的身上,淡淡的打招呼。   “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江明诚现在的体力,是真的不支。   三两步走到病床前,他说,“江叔,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怪我,不过,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站在女婿的立场说,我对不起你,但是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我对的起我自己!”   他意有所指,侧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江夏。   江夏无声的笑,她竟从来不知,他的演技是这么的好。   “你有什么不满,什么仇恨,大可以冲着我来,何必利用江夏。身为一个男人,要战就是光明磊落的战,利用女人,算什么?”挺直脊背走到了薄暮景的面前,他可谓是慷慨陈词,说的是义愤填膺。   “不错,我赞同!”薄暮景微微颔首,“不过你几时见到我利用女人?”   “如果不是利用小夏,我何以会接手江氏的烂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借由江氏,让霍氏投入大笔的流动资金进去,就算我遂了你的意又如何,只要能救江氏,能救小夏,我在所不惜!”   他目光咄咄,如果不是自己参与其中,江夏真的会被感动的。   她会觉得,自己是误会了他,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可是,事到如今,她把他看的太清,太透彻,除了冷笑,没有别的感觉。   “何必说这么多,霍子谦,你觉得就算说这些,你我之间,还有可能吗?”她叹了口气,“不……先出来再说吧!”   本来想说,不去看看江雪吗,话到嘴边,瞥了一眼江明诚,她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孰料,霍子谦却道,“我知道你心中怨我,不过我也敢做敢认,我是来看江雪的。”   这一句话,本来还算平静的江明诚,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向江夏,“小夏……小雪……”   事实上,他的心中未尝没有过猜测,但猜测到底是猜测,现在听到霍子谦的话,就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没事,爸,江雪生了点小病,我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说!”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他已经这样了,没有必要非要去逼死他。   “先出去再说!”几乎是推搡着,走出了病房。   转过身,江夏看着他,“霍子谦,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负责么,我来负责了!”他说,“我来看江雪。”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负气转头,“你随我来!”   紧跟在她的身后,霍子谦回头瞥了一眼薄暮景,他却只是双手插兜,悠然的看着他。   江雪的病房离得并不远,江夏为了就近照顾方便,所以刻意安排的近了点,她就一直这样昏迷着,看上去没有生命体征一般。   站在玻璃窗外,霍子谦目光平静,面色更平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她从车祸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医生说,必须尽快做决定,不然的话,孩子大了,不好办。”江夏平视前方,根本没有看他。   “小夏,你怎么想?”霍子谦却来问她。   怔了怔,江夏冷笑一声,“你问我?你跟她的孩子,你来问我?这个孩子除了出生以后会叫我一声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就拿了吧!”他淡淡的说,就好像讨论一个废弃的零件一般,“江雪现在这样,也不一定能不能醒来,孩子留下来,保不保得住不好说,退一万步说,就算保住了,没有母亲的孩子,也是很可怜的。我想,江雪也一定不希望她的孩子会被成为没妈的可怜孩子。与其这样,不如拿了吧。”   顿了下,他接着说,“你不是说,大夫也说了,任由孩子生长,可能会影响她的性命么?用条未知的生命,去换一个可能性,太不值!”   “霍子谦,那是你的孩子!”看着他,江夏一字一顿。   虽然说,她心中早已经预计到了这个后果,可还是觉得心头一紧。   一个多月还太小,暂时还不能B超,可是有时候隔着窗玻璃看着江雪的肚子,她都会心头一颤,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顽强的生长着。   经历了这么严重的车祸,那小家伙都没有离开,依旧紧紧的依附着母亲,求生的欲望是多么的强烈。   然而霍子谦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拿了吧,都不带犹豫的,这是跟他骨血相连的孩子啊。   霍子谦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小夏?让我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江雪的死活不用去管吗?小夏,你真的让我很为难。”   “你……”江夏气结,真是狡辩,轻易就把问题都推给了自己。   “江夏只希望你拿出一个做父亲的态度来,为什么不可以两全其美尽力去保住呢?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你霍家有钱有势,这里不行,国外难道不可以?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打心眼里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知何时,薄暮景已经走了过来,轻轻的揽住江夏的肩膀,给她力量。   “不错,我是不想要!”昂起下巴,霍子谦说,“当日如果不是她下药给我,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我没找她算账,已经是饶过她了。小夏,如果这是你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尽全力去保住,但是现在……抱歉,我做不到!”   “霍子谦,你真是让我失望!”摇了摇头,她后悔去找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小夏,你可从来没让我失望。”霍子谦目光阴鸷的盯着薄暮景揽着她肩头的手,“我母亲已经放弃打这场官司,她这牢,是坐定了,你满意了吧?”   未及开口,薄暮景冷声道,“你似乎弄错了一点,你的母亲有今天的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并非任何人所害。我同情你的处境,但是,如果要把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未免就有些无耻了!”   “无耻?”霍子谦冷声道,“还有比堂而皇之抢人未婚妻更无耻的事么?” ☆、085、捉襟见肘,雪中送炭 “我跟你之间明明是……”江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薄暮景冷不防的揽入怀中。 他目光澄澈,声音清冽,“抢便抢了,有本事。你抢回去!” “你……”霍子谦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一张脸气得煞白。 “我要抢的东西,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会像有些人,偷偷摸摸,净做些鸡鸣狗盗的事。”冷哼一声。 “江夏,你就是来让我看这样一场好戏,真是,很好!”连连点头,霍子谦转身,“这孩子,我决计不会要的,是留是打,你们看着办!” 绝情的说完。他立刻就走了,丝毫都不留恋。 “霍子谦!”江夏气结。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居然可以这般的狠心,说不要就不要。 “你打算怎么办?”薄暮景温声问她,“其实你心里也明白,他是肯定不会管的,那么,这孩子你是打算留下吗?” 江夏语塞。 这件事,原本就应该江雪自己来做决定,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孩子留不留,真的就不好说。 “如果留下,会不会因此害了她的性命?”她迟疑着说。 薄暮景道,“换个角度去想。如果你是江雪,或者说,江雪现在还清醒着,她会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她原本想说,当然会,可是,如果江雪看到霍子谦这么决绝,她还会要留下吗? 从小到大,这个妹妹一直就是跟自己较劲,现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 “那就先保着吧!”他替她做了决定,“让大夫随时注意观察,也许能平安的保到孩子出生也不一定?不是有些医学奇迹,孩子出生的时候让母亲也苏醒了。” “好!”无力的点头,似乎也只能先这么决定了。 “对了。我派人去查过你的车子,已经被烧成差不多残骸了。”他说。 “烧?”事情发生以后。她还没时间去看过,车子变成什么样,她都不是太清楚。 他点头,“对!车子不但撞毁了,还自燃了。烧的挺厉害,毁损了百分之八十。” “不可能啊!车子我平时都有去保养的,而且也不算旧,车子怎么会自燃!”她疑惑的说。 薄暮景颔首,“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所以,这也许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要撞死我?”瞪大眼睛,“那个司机?” “那个司机无前科,无任何案底,看上去是非常干净的,没有一点可疑。”他说,“如果说唯一的可疑点,也许并不是那个司机,而是你的车,你的车,是不是被动过了手脚。” “我不知道。”江夏觉得后脊有些生寒,“我早上回到医院,后来没多久江雪就开走了,如果要动手脚,也是这期间,但……这么短的时间可能吗?” “可能!”他肯定的说。 “如果有人是蓄意的,那这时间已经足够了,小江儿,你最近除了医院,哪里都不要再去了,如果有事,我会派人来接你的,记住!” “什么人要杀我?” 疑云重重,最近自己好像总是惹上这种无妄之灾。 “不知道,不过或许跟霍子谦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他说,“至少目前的情况,我们并不认为罗珊是凶手,可她却是一口全承认了,你说,真正的凶手会不会狗急跳墙?” “真正的凶手是谁?”心中很是惶惑,曾经她以为是霍子业,但是看着不像,霍子康?怎么可能! 至于如果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戏的话,根本没必要伤的那么重,而且,目的是什么! 目的,这个目的简直就是所有问题的症结,也许解开这个谜题,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会查出来的,应该,不会远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轻声的说,“我先走,要送小秋去展小姐那里,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景……”唤了他一声,江夏迟疑的问,“如果有一天,你愿不愿意,把你所有的故事都说给我听?所有的!” 明显迟疑了下,他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好!”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别胡思乱想!” ………… ………… 同城的另一家医院里,手术室外,曲清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霍子康匆匆赶到,“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大夫说,情况有点危急!”说话间,她就哭了出来,扑在丈夫的怀里。 眉头深锁,转头看向自己的岳父母。 都是老实巴交的教职工,手里退休工资倒也算稳妥,但是这种病一折腾,基本也就空了。 “子康啊……”老丈人起身,一脸的愁苦,“医院说,剩余的款项已经不多了,我们知道,虽然你是曲清的丈夫,但这种钱,原也不该找你张口,不过我们老两口所有的底,都已经扒空了,你看……” 霍子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爸,我知道,这钱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曲克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我不会不管他的!” 老丈人握着他的手,连连点头,却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走到曲清的面前,霍子康从怀里掏出一张略有些皱的支票,塞到了她的掌心,“这钱,先去医院交上,不能断了费用。” 低头看了一眼,曲清有些为难,“这些……也不够啊。” “先去交,其他的我再想办法!”他咬了咬牙。 “子康……”曲清咬着唇瓣,“不然的话,我们找三弟帮忙,先预支下工资,哪怕先借一下家里的钱,等手头松了再还上。” “不用!”他果断的拒绝,“这点钱,还难不倒我!怎么说,我也是霍家的人,挪点家用还要请示谁么!” 突然响起了拍着巴掌的声音,愣了愣,所有人都朝来人看去。 霍子业笑眯眯的,鼓着掌走到了霍子康的面前,“大哥,说的好!这才是霍家长子的风范!” “你来干什么?”霍子康很是惊讶,没有想到他会来。 “我来给你解燃眉之急啊!”他笑了笑,抬手,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疑惑的接了过来,霍子康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有点特别。 曲清奇怪,便也往里看了下,顿时很惊讶,“二弟,这是……”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点小小心意,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妻弟,大嫂您的弟弟,我怎么能不表示一下呢?对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是借给你们的,不用还!” “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霍子康立刻斩钉截铁的要还给他。 推搡了下,霍子业轻描淡写的推了过去,“大哥,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我不是老三那么会算的人,你也不是不明白,我把这些,看的都比较淡的。对了,老三来过了没有?” 这句话问的,大家都有点尴尬。 霍子康说,“公司里的事太忙,他走不开,还有妈那边……” “是太忙!”连连点头,他笑着说,“他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怎么会不忙呢!忙点好,哪里像我们,大闲人!” “大哥!”唤了一声,霍子业勾了勾手,将他拉到了一遍,“妈那边儿,你去看过了么?” 霍子康一怔,摇了摇头,“不是不让见么?” “切!”翻了个白眼,霍子业说,“老三不是见过了?你觉得真的是妈不要见我们,还是有人不让妈见我们?” “老二,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妈为什么要全承认了?你相信是她么?她能自杀,都不会动老三一根汗毛的,所以,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表现出神秘兮兮的样子。 “为什么?”听得一愣一愣的,霍子康眨着眼问。 “因为妈想保护一个人,保护那个由始至终都演的一手好戏的人!” “谁?” “你说呢?”霍子业话只点到一半,“妈最在乎谁,最想保护谁,她为什么要全承认了,大哥,你说呢?” “你是说……” 霍子康话还没出来,就被他拦住了,“大哥,不要说,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但霍子康还是一脸的不能相信,“为什么?” “为什么,也许我们应该去问一下妈,大哥,你觉得呢?”他笑笑的说,“其实,我觉得问不问都一样,从小到大,妈不是都这样的偏心么,你我,何曾享受过哪些待遇?你跟我拿到手的,有多少?” 顿了一下,他说,“对了,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霍子康问道,脸色阴晴不定。 “我听说老三订婚的时候用的那个钻戒,原本妈定了三款一模一样的呢,说是给我们兄弟三个结婚的时候用。我这还没结婚,不太清楚,但是老大,你有吗?”他不咸不淡的问。斤来大扛。 面上一紧,霍子康说,“是么?有这回事么,我不太清楚!”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霍子业说,“有些事,咱们兄弟知道就算过去了,旁的,就不要多说了,说多了伤感情!大哥,有困难跟兄弟开口,怎么也是亲兄弟,总不能坐视不管,对不对?”   ☆、086、多少年前,多少心结   霍子业送完钱就走了,曲克的手术倒是还算顺利,不过,也不过是又一次的挽回,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叮嘱曲清在医院好好照顾弟弟,霍子康径直去了警局。   在外面等了半天,最后只得来一句话,“不见!”   “我妈真的不肯见我?”他很怀疑,为什么霍子谦都可以见,而他却不肯见?   那警察点了点头,“还有一句话带给你。”   “什么话?”   “她反正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只希望家里能好好的,从此太平!”挠了挠头,警察说,“就这样,回去吧!”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一次?”   “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矫情,是她不肯见你。不是我不让你们见,好了好了。等法院定了案,送去了监狱,你到时候再去那边见吧!”   摆了摆手,转身进去了。   霍子康没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监狱……   薄暮景再一次将妹妹带到了展颜的办公室。   里面特意扩展出来一个小单间,他依旧抵着门外的栏杆,淡漠的抽着烟。   事实上,他的烟瘾并不大,大多时候,是夹在手里点燃,似乎那袅袅的烟雾,能带走点什么。   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很放心把小秋交给展颜。唯一不放心的是,她真正的目的。   约莫过了一个多钟头,门打开了,展颜出现在门口,“进来吧!”   捻灭烟,他吐了口气,走了进去。   看到薄暮秋坐在沙发上,见他进门,居然还微微的笑了一下,很是诧异,“小秋?”   “坐吧!”展颜转身去倒了杯白开水,然后靠着办公桌说,“她的情况进展的不错,其实我个人觉得,她的病情并不算很严重。只不过跟生活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你带着她搬到市区。或许比较好!”   “我并不这么觉得!”他淡淡的说,“小秋喜欢在古堡里。”   “她需要解除人群!”展颜强调。   “人群太危险。”   “远离人群只会越来越危险!”   莫名其妙的,火药味在空气中浮动,淡淡的弥漫开来。   深吸一口气,她说,“好吧,我不跟你争,如果你非要坚持这样,以后也不必带她来我这里了。”   薄暮景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陈述事实。”她说,“恕我直言,那座古堡,一开始就是你的么,还是你买来的?”   “买来的!”他倒是很坦诚。   “价格呢?”   “怎么,你想买?”扬了扬眉,他浅笑着看向她。   “我只是想说,那座古堡确实还不错,但并不适合小秋的病情,也许搬离,会更好一些!”   他点点头,“我怎么觉得,展小姐对我的房子,比对我的妹妹,更感兴趣一些?”   “我是就事论事。”   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他说,“就事论事。那好吧,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就事论事。”   “那座古堡我买在三年前,买来的时候虽然谈不上是一片废墟,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破旧,落败,你能想象到的一切腐朽的词,都可以用在它上面。价格确实很便宜,传闻里面闹鬼,所以无人居住。后来,我买了!”他顿了顿。   展颜依旧靠着办公桌没有动,只是撑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买了以后按照旧有的模样装修,小秋就住在里面。她住在里面还是很安心的,偶尔遇到雷雨天会情绪失控,大多时候,她很喜欢呆在那儿。因为那里——跟我们以前的家很像。”   停顿了一下,他说,“展小姐,你还记得厅中大理石板上的猩红血迹么?”   展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也冒出了沁密的汗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可是她忘了,她的身后原本就是办公桌,这一退,桌上的茶杯便被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响,薄暮秋整个人一哆嗦,几乎是弹跳起来,突然躲进了展颜的怀里。   怔了怔,这倒是很出乎薄暮景的意料,“小秋?”   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的薄暮秋,展颜缓过劲来,她说,“薄先生既然告诉我这么多,作为回礼,我理应告诉你,小秋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扬了扬眉,他确实很好奇。   看着他,她说,“你以为小秋仅仅是害怕当年你们家发生的惨事,还有那冲天的火光么?其实她的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内疚!因为内疚,所以逃避,因为内疚,所以不肯面对。”   “内疚?”薄暮尽不解,“内疚什么?”   当年的小秋还小,她也不可能做到什么,十一岁多的小女孩,能挽救的了什么?她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为什么要内疚?   “因为……那扇门,是她开的!”揽着薄暮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啊——”她忽然尖叫起来,试图逃脱,可是展颜却抱紧了她,纵然她拼命挣扎,却很难一时之间逃脱桎梏。   “你对她做了什么?”警惕的说,薄暮景试图去挽救自己的妹妹。   展颜道,“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在她的水里下了点会让人没力气的药,不会有别的伤害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杯子,就听到她淡淡的声音,“我只给她下了,放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让她打开心结,就永远没法把她拉出来!”展颜说,“小秋,你看着我,当年的事并不怪你。你还小,你不懂,你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坏人,不知道他们到你家来是做坏事。一切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这些事,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如果说恕罪,你也够了,不要再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你看看你的哥哥,他是多么的担心你,你忍心让他继续这样痛苦下去吗?”   “啊啊——”薄暮秋只是尖叫,却不肯看她。   “你看着我!”用手扳正她的脸,展颜盯着她的眼睛,“你听我说,都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忽然之间,她就安静了下来,趴在展颜的肩膀嘤嘤的哭泣。   薄暮景松了口气,却也觉得是一身的汗,不过更加古怪的看着她。   或许是折腾累了,薄暮秋沉沉的睡了过去,靠在沙发上,安静的像一个小天使。斤余何技。   “谢谢你!”这句话,绝对是十分诚恳的。   “不用谢我,真正的治疗,才刚刚开始!”展颜回答。   “什么意思?”   展颜笑了笑,“我想,江夏应该有告诉你,我说过,你的心里有心结,我的病人,不仅仅是小秋,还有你!”   “你说我有病?”他嗤笑。   “每个人或多或少在心理上,都有点大大小小的毛病,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她坐下来,两条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说说看吧,你心底到底藏着什么不敢说的?”   “你,在惧怕什么?”   忽然往前倾了倾身体,靠近他问道。   愣了下,薄暮景笑起来,“说的好,那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心底惧怕的,不敢说出来的。”   “我自然也有,不过我的事情还不至于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摊开双手,她说,“所以,我并不属于那种迫切需要治疗的人。”   “是吗?”他气定神闲,“那你凭什么以为,我是迫切需要治疗的那一类?”   “因为你的惧怕!你不肯带小秋离开那座古堡,事实上是你不敢离开吧?你的心结,恰恰是多年前你父母的死,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薄暮景怔忡片刻,“是你要问的,还是江夏要问的?”   “没什么区别,只要答案是诚实的!”她说。   “那么展小姐,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这座古堡,这么耿耿于怀?你心里,又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接近我,想达到什么目的?”   顿了下,“你,敢说吗?”   “你觉得是我刻意接近你吗?”展颜失笑。   薄暮景却并没有笑,只是淡淡的说,“同样在十年前,江城有一家很普通的人家,他们家境普通,却住在风格很别致的古堡里,男主人做承包建设,日子也算过得去,后来一夜之间,那古堡失火,一家人却都葬身火海,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提起,似乎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但是却几乎没人知道,那家人有一个正在念大学的女儿,当晚女儿外出参加社团实践,所以没有留在家中,侥幸逃过一劫。其他的人只以为这家人都已经死光了,却不知道那个女孩悄悄的离开,远走,隐姓埋名。”   展颜认真的看着他,仿佛在听一个很让人入迷的故事。   可若仔细看,就能看到她紧握着沙发的指关节泛白,青筋暴突。   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薄暮景说,“展小姐,从你专业的角度来分析,那个女孩子,隐姓埋名,是为了什么?她,还会回来吗?”   !   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087、薄氏出手,致命一击   展颜面色大骇:“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或者说,是跟你一样的人!”他弯腰,用纸巾轻轻的掸了下鞋子上沾染的灰尘。“展小姐,我相信那个女孩子会回来,也会让做过错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不用来试探什么,至少我绝对不是你的目标。”   “你什么都知道?”拧起眉头,她原以为是自己掌控着一切,却不想,别人已经盘点的清清楚楚,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   “也不能说什么都知道,不过,展小姐对于古堡所流露出来的兴趣,实在是太浓厚了,我不得不查一查,我的这所房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他说,“展小姐。你跟我有着相似的经历,想必,一定能够谅解的吧?”   她总算平静下来,点了点头,“那你的仇人,找到了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过。”   “那你打算怎么报仇?”   “怎么失去,就怎么夺回来!”顿了一下,他眼眸中露出不屑,“当然,不会如他们一般无耻,我自然不会去触碰法律的禁忌,挑战法的威严。”   展颜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希望薄先生能够得偿所愿。”   “展小姐也一样。”站起身,他将薄暮秋轻轻的抱起,“打扰了!”   “薄先生……”展颜追了出来,看着突然回首的他,心漏跳一拍,“我是想说,小秋的病情并不是很复杂,她的心结今天已经打开的差不多了,尽量多带她出来活动下,如果你没有时间,我也可以陪伴她。”   微微颔首,他说,“多谢!”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抱着自己的妹妹,犹如一个强大的守护神。展颜感觉自己的心中,逐渐的沦陷下去一块儿,然而她又知道。这样是极不好的。   他心中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同样也藏着他,再容不下他人,若说怨,只怨相逢恨晚吧!   听了他的话,这两天都呆在医院里的江夏,倒是太平了许多。   不过家里两个病人,一个说话都不利落,一个沉睡不醒,忽然之间,冷清了许多。   从前总是觉得家里太冷酷,现在,倒是平静了,真是太平静了。   走廊上很安静,她想去问一下护士,就江明诚这种情况,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看上去,也只能养了,呆在医院里毫无意义。   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闲聊的声,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医生护士闲聊下也是正常的。   “听说了么?霍氏旗下的那个别墅区马上就要开盘了!”   “呀,是前段时间被未婚妻重伤的那个霍三少么?好厉害呀,大难不死,这么快就开发出新楼盘了。”   “你知道什么,听说不是他未婚妻,他妈才是真正的凶手。”   “怎么可能,虎毒还不食子呢!”   “嗨,谁知道呢,豪门圈子不就那么回事儿么,咱们也没进去看过!”   顿足了一下,江夏轻叹。   忽然恍觉,不管你有多努力想要洗刷清白,事实上在别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个段子,谁会真正的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   没有再进去,转头离开。   让她颇为意外的是,不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却是霍子业打来的。   “江夏,你的进展如何?”   他不问,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跟他的约定,进展,最近一直在医院里,她都险些丧命,能有什么进展。   “你呢?”   “见个面如何?”他问道。   江夏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薄暮景提醒过她,除了派人来接她,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便道,“不如你到医院来,我这里走不开,你知道,我这里两个病人的。”   “呵呵……”霍子业笑出声来,“怎么,你想找我要线索,还要跟我谈条件么?你跟着姓薄的跑进跑出的时候,可没说走不开。”   瞬间,江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我做什么,似乎还轮不到你管!”   “不要这么生气,别忘了,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他说,“这样吧,我去医院。不过你我现在的关系比较尴尬,以前你是我弟妹,见一见也没什么,可现在要是传到子谦的耳朵里,像什么,对不对?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就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你出来下,总没有关系了吧?”   犹豫了一下,江夏想着就在医院门口,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便答应了。   也不知道霍子业找到了什么线索,她现在想来想去,都是一头迷雾。   霍氏最新别墅区开盘了。   之前因为一直压着不出手,所以楼价一路飙高,甚至飙到了十五万一平米。   要知道那一片并非学区,江城也不是一线城市,这个价位,简直算是天价了,可偏偏就是有人趋之若鹜。   发布会的现场,霍子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意。   他含着笑,得体的招呼着来宾,不时侧头交代一下,站在销售部往外看,排队的豪车已经长长的蜿蜒成一条龙。   看上去,要不到明天,就会兜售一空。   然而山阴面——   他踱步走过去,看着那依旧是荒芜一片的土地,等等!   远处似乎在徐徐动工,而且鞭炮声已经开响,很是热闹。   轻嗤一声,看到这边赚钱了,才开始动工,不嫌晚了点么?吃肉,也要趁热的!   姓薄的,你也不过,就这么点功底。   点燃一支烟,这些日子他终于觉得舒畅了些,就好像一直压抑的,终于翻身扬眉吐气了。   仰起头,吐出一个烟圈,心里无比惬意。   “霍总,霍总,不好了!”外面一个人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样子,引得人纷纷侧目。   霍子谦皱起眉头呵斥道:“什么不好了!我好的很!闭嘴!”   那人才惊觉话不合适,但是情况紧急。   一面冲到霍子谦的面前,刚好窗户外能看到山背面处一个大大的挖掘机正在一下一下的动工。   “霍总,景秋集团,景秋集团已经开始动工了!”那人喘着气,是得了消息一路赶过来的,累的不轻。   “动就动吧,随他们去!”霍子谦漫不经心的说,“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就这么点出息,大惊小怪!”   轻叱一声,他眯起了眼睛。   “霍总啊!”那人急了,“您知道景秋集团动工是做什么吗?”   “做什么?”霍子谦不屑的说,“就算他盖帆船酒店又怎么样!”   “我的霍总啊!那景秋集团哪里是盖帆船酒店,他们是盖墓地,墓地啊!”   几乎是捶胸顿足,一头一身的汗。   手中夹着的烟掉落在地上,霍子谦整个人呆掉了,“你说什么?”   “霍总,刚刚收到的消息,景秋集团向市政申请那块地皮盖陵园,已经获得批准了,所有的手续都齐全了。特意选了今天动工,您……”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霍子谦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刚走出大厅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吵嚷声,然后有几个员工飞快的跑过来。   “霍总,不得了了,有好多客户都已经开车下山走了。”   “霍总霍总,有一些已经下了定金的客户嚷嚷着要退款!”   “霍总,有付了全款的客户很愤怒,说要告您隐瞒欺诈!还要索赔!”   一连串的声音充斥于耳,他几乎都要炸了。   “住口!”他呵斥一声,冷冷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公司平日里给你们的待遇可不薄,现在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你,去稳住已经交了定金的客户,告诉他们,这件事公司会解决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吃亏!”斤余央号。   “你,去安抚付了全款的客户,让他们到贵宾室休息,稍安勿躁,等下我会亲自接见并且给予交代的。”   “还有你……”   顿了一下,他说,“跟我去那边看看!”   快走了几步,猛然又收住脚,一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喘着气。   身体本来已经康复了不少,可是现在只觉得心口发闷,脑袋里也是一片轰鸣之声。   “霍总,霍总……”   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也不知道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何处,眼前一阵发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夏坐在病床前,平静的看着电视,似乎除了这一点事,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江明诚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两个人倒是难得有这份安宁。   最初,江明诚还会暴怒,还会咿咿呀呀的让她出去,现在也不说话了,好像有些认命了。   半靠着,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一片蒸蒸日上,江城的经济突飞猛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急促的女声道: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霍氏集团今日新建别墅开业,场面火爆。然而就在热火朝天的售楼现场,相邻的山段,景秋集团于同日动工,并且宣布,江城紫金陵园即日动工,预计将在年底投入使用,届时,全城大部分的墓地将会迁移进去,而迁移的费用以及前二十年的墓地管理费,将由景秋集团一力承担。   这势必将对霍氏集团的楼盘销售形成巨大的影响,据悉,已经有很多人要求退款,而霍氏总裁霍子谦先生也突发急病入院。接下来,本台将会持续关注后续的进展…… ☆、088、惊险一刻,危机重重 江夏怔了片刻都没有回过神来。 墓地?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薄暮景的出手会这么的狠辣,这对于霍子谦,简直是迎头痛击。 那块楼盘霍子谦投注了多少的心血,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她心里是明白的,原本指着打漂亮一仗,赚个盆满钵满的,那霍氏在江城的龙头地位根本是无可撼动的,可这一次…… 不过,只怕薄暮景的投入也并不小。 且不说那块地方作为墓地,本身的投资成本靠着墓地的钱根本收不回来,而他又承诺先期的迁移费用以及管理费用都由景秋一力承担,这根本是两败俱伤的做法,以本伤人,就看谁的底气更足了。 薄暮景到底有多少的底,她不清楚,但是他张口就可以给自己五个亿,想来。底子也不薄弱。 只不过……这样激烈的方式,真的值得吗? 江明诚很激动。支支吾吾的指着电视机,“霍……霍……” 江夏知道,他这是在紧张霍子谦,“你还关心他么?难道事已至此,你该恨的,不是他么?毕竟江氏现在姓霍,并不姓薄。” “报仇,报仇……”他伸手抓着江夏,含糊不清的说。 “我知道你想说他是来报仇的,他自己也并不否认,但你从来不肯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不是你害的薄家变成现在这样!”看着他,江夏问道。 松开手。江明诚长叹一声,最后只憋出两个字,“报应!” 看着他,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江夏站起身来。 恰在这时,忽然接到了霍子业的电话,“我到了,你过来吧!” 怔了怔,她背过身子说,“新闻你看了么?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来跟我谈论线索么?” “怎么,又有凶手出来承认了?”他嬉笑着调侃,似乎真的是不知情。 “你等等,我马上出来!”挂断电话,她转头对江明诚道。“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木然的看着她,江明诚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叹口气,她快步走出医院,正对面的咖啡厅门口,果然停着霍子业的车子,江夏心急,三两步的跑过去。 明明很宽的马路,空空荡荡的,可就在她横穿马路的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飞快的开过来一辆车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冲过来。 疾驰的声音让江夏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眼看着那辆车仿佛就在眼前了,自己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几乎来不及反应。 “小心!”耳边似乎传来惊呼,但她已经来不及反应了,瞬间就被扑倒了,也几乎是在同时,汽车从耳边飞驰而过,与地面发出了强烈刺耳的摩擦声。 紧接着,那辆车转了个弯就不见了,根本来不及看车牌号。 惊魂未定,江夏脑子里全是空的,根本想不到任何事,刚才那一瞬间,恍如做了一场噩梦。 “你没事吧?”薄暮景一脸紧张的说。 他的脸色比她还白,完全是受惊过度的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然后确定只有肘部和膝盖有点小擦伤,其他完全没问题,这才松了口气,“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 这句话带了点埋怨的口气,怨不得他要埋怨。 叮咛交代着让她呆在医院里,除非派人来接她,可,如果不是自己到的及时,那简直是不可想象。 “我……”江夏动了动唇,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事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看见,幸好,幸好你没事!”他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江夏抬起头,指了指咖啡厅。 大概的跟他说了一下,薄暮景抿了抿唇,“那你现在还要去吗?” 她坚定的点头,“去,当然要去,更加要去!” “如果不去,我怎么能确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设下的陷阱,还是有人别有诡图!” “我陪你!”他说。 本来是想推却下的,但是看着他的眼神,也知道他是铁了心不可能走开的,便略点了下头,径直朝着咖啡厅里面走了。 霍子业居然在,真的在。 他还坐在里面的雅座内悠然自得的品着咖啡,好像外面发生的事全然不知一般,抬头看到他们两个人并肩走来,微微一怔,旋即面色可不太好看。 “没想到啊,我以为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小聚会,你还要带上旁人。” 这个旁人,当然不作他想。 薄暮景道,“我与江夏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也不是外人,你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可是,我并不打算告诉你!”霍子业冷哼一声,抬手往桌上扔了一张红票,起身就要走。 但是薄暮景的身形本来就比较高,又刚好卡在过道那里,就堵住了他的去路,“既然来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还是发现你的计划落空了,着急逃走。” 拧起眉,霍子业说,“什么计划落空,你在说什么?” “装,继续装!”冷哼一声,看来,薄暮景是认定方才那起车祸是他主使的了。 可是,江夏却不这么认为,如果是他的话,为什么他还要坐在这里。 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将是最大的嫌疑犯,因为是他约的自己,没有杀人凶手会这么笨。 “我刚才差点出了车祸,如果不是他到的及时,我可能现在已经没命来见你了!”江夏语气淡淡的说。 生怕他不信,把手臂上的伤给他看。 霍子业一怔,“车祸?” 他这个愣神,明显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惊讶。 “到的及时?”他看向薄暮景,“别是贼喊抓贼。” 江夏说,“好了,我相信不是你们俩,但是,有可能会是谁?”斤帅余亡。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重新坐定下来,气氛倒是出奇的融洽,融洽的有些诡异。 三人互相对望,无声的抿上两口咖啡,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怀疑的对象,但却都没有宣之于口。 “我先说!”既然她是当事者,就由她先来开这个口。 江夏清了清嗓子,“我想这件事其实也不复杂,很明显,方才那辆车是蓄意的,而且我感觉那个速度,是想置我于死地,到底谁这么恨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那个凶手?”霍子业想了想,“也不可能,我妈还关在牢里,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凶手你也没找出来,他为什么要杀你来暴露自己,不合情理。” “如果不一定是那个杀手呢?只是单纯的恨我?”她扬了扬眉。 灵光一闪,三人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的,“霍子谦。” “不可能!”一拍桌子,霍子业首先否定,“老三这么喜欢你,就算你的风评成了那样,他不一样还是愿意娶你,不可能!” “因爱生恨,也未尝不可。”往后靠了靠,薄暮景淡淡的说,“因为江夏不肯嫁给他了,霍子谦的个性,得不到的,也一定不会让别人得到。” 这句话,倒是让霍子业沉默了下来,因为他深知,用这话来剖析老三,倒是极为恰当不过的。 “看来,他不仅恨江夏,也很恨你啊!”噙着笑,薄暮景一副调侃的口吻,“你做了什么让你弟弟恨成这样的事来?” “什么意思?” 江夏一边思考一边说,“今日我与你约见,你可曾告诉过别人?” “没有啊!”霍子业说,“我怎么可能会泄露出去。” 但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你约见我的时候,那车子来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你,因为是你约的我,所以……要说那人的目标计划里不包含你,还真不太相信。 霍子业倒抽一口凉气,骂了句脏话。 “让我找到是哪个龟儿子,老子非干死他不可!”气冲冲的,一反平时嬉笑怒骂的样子。 “可……”江夏迟疑了一下,“霍子谦不是已经进医院了?” 薄暮景点头,“不过,如果我蓄意已久想要对付一个人,绝对不会临时起意,所以,这跟他在不在,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江夏想了想,似乎也是。 “子谦住院了?”霍子业很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江夏说。 几乎是一阵风,霍子业快步走出了咖啡厅,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甚至没问问为什么。 看着那扇还在晃动的玻璃门,江夏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轻轻的拥住她,他说。 “我在想,等霍子谦醒来了以后,会怎么反击呢?”侧过头,她一脸认真的说。 可薄暮景却笑了起来,“怎么,为我担心了?”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他笑,“他不会有反击的机会的!” “这么自信?”她好心提点,“可别忘了,他输给你这一局,就是输在太自信上了!” 点了点头,他说,“所以,我绝不会犯跟他同样的错误!走吧!” 说着,拉她起身。 “去哪儿?” “去医院,看看你的伤,有没有大碍。”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咖啡厅外走去。 ☆、089、过眼云烟,来日方长 江夏的伤,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不过薄暮景到底是坚持,所以也就走个过场检查了一下。 擦伤的地方上了药,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她沉吟了下,“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去看一下霍太太?” “为什么?”他淡淡的问。 “霍子谦倒了,这次似乎挺严重,而有人接二连三的想置我于死地,我们完全可以让她往这方面揣测。她想庇护的那个人,不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沉吟着,或许这倒是一个契机。 薄暮景有些赞赏的看她,“我送你去。” “不!”她摇了摇头,“这次,我自己去。她看到你,或许会情绪激动。反而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弄巧成拙了。” 这次他强烈反对,“不行,那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置身那样的危险中。” “就算是凶手,也不会这么频繁的出手的,太引人注意了。我这个时候去,恰恰是安全的,因为出其不意!”她说。“不过我很想听听,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对霍氏?还是江氏?”他软声问道。 江夏一笑,“现在还有江氏的存在么?” “只要你想,就有!”他一脸认真的说。 心念一动,她却是摇了摇头,“我是想听你的复仇大计。” 他沉默了下来,江夏说:“怎么。不能告诉我么?” 摇了摇头,他说,“如果我说,我的复仇大计,至少已经完成一半了,你信么?” “一半?”显然,江夏是很惊讶的。 她似乎还无所察觉,可他居然说他至少已经完成一半了。 “霍氏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击就倒了,从我回到江城,就已经在部署了,后来我发现,就算我不出手,霍氏的分裂,也将是早晚的必然。” “哦?”轻轻的应了一声,江夏有些好奇。 “兄弟相争,这是自古以来的戏码。并不稀奇。”他说,“只不过我推了一把,加速了进程而已,这个时候,只需要再一把,仅仅一把而已,就可以了。” 似懂非懂,她不是完全的明白,却知道,他有他的计划,他的道理。 “我去趟警局,其他的回来再说。”顿了下,她说。“你要先回公司么?” “我送你去吧。”补充了一句,“我不进去,送你到,我就回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好!”她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那块墓地,赔了多少?” 沉吟了下,他笑笑,“目前看,至少赔八个。” “八个亿?”江夏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 “但是很快,就未必了!” 一脸的信心满满,她也是将信将疑,虽然知道他一直都是运筹帷幄的,可是…… 墓地这东西,真的还能有回转的余地么? 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是去趟警局,看看罗珊会不会松口,指认真正的凶手。 薄暮景开车送她到警局门口,“真的不用我进去了?” “这里是警局,你还怕有人会对我不利么?”她笑了笑,“你去办你的事吧,我也去办我的事了。” 伸手,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然后松开。 江夏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很出乎意料的顺利,那边走了下流程,然后就跟着进去了。 越往里走越觉得森寒,不自觉的拢了拢衣领,然后,她就看到了罗珊。 几日不见,她瘦的很厉害,两颊都已经陷下去了,鬓角也都是白发,可见受了不少的苦,哪里还有霍太太的威风。 “伯母。”她轻声唤道。 罗珊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还来干什么,看我有多狼狈么?” “伯母,从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是找出真正的凶手,我并没有要陷害谁的意思。我知道,那个凶手不是你!” 抿了抿唇,罗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哼一声,“假惺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如果一开始就很讨厌我,大可以不同意这场联姻。既然同意了,还特意为我定制那款钻戒,我想,我们本来是可以成为一家人的,后来发生的事,都很出乎意料之外。”江夏难得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这些,“这些日子我都一直在想,让我相信你伤害子谦,那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没有人会比你更疼他。那只有一个可能,你想包庇真正的凶手,或者说,你受制于真正的凶手,是不是?” 愣了一下,罗珊看了她一眼,却又飞快的说,“你不用瞎猜了,我都已经认罪了,也放弃找律师,你还不依不饶什么?” “伯母,我不是要找一个顶罪的人,更不只是要把这个案子了结,我要真相,真相!”她情绪终于有了起伏,“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世上,最不重要的事,就是真相!”罗珊打算起身,似乎不想再跟她说下去。 江夏忽然站了起来,一捋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口,“你看!” 怔了怔,罗珊到底转过头来,就看到擦了药水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还有膝盖上的伤。 “你想上苦肉计么?”她冷笑。 “我只是想跟你说,就在我来之前,有人想开车撞死我!”江夏说,“前些日子我的车子莫名被人动了手脚,也差点被撞死,那天是我妹妹开了我的车,我才侥幸躲过一劫,今天又是!” 罗珊没有说话,目光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我的死活或许跟你没有关系,但是子谦呢?”她反问,“你知不知道,子谦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加严重了!” 顿时,罗珊惊讶的叫起来,“子谦,子谦怎么了?!” “你说呢?”江夏慢条斯理的放下袖子遮住伤口,“你以为你出来认罪,这件事就结束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了么?就能太平下去了?不会的,凶手既然没有达到目的,也没有得到制裁,只会再次行动,如果你还坚持这样,我也不知道,霍子谦还有没有再一次的命!” 眼看他要走,罗珊焦急的叫道,“你等等!”他吐岁弟。 江夏站住,缓缓转身,看到她满脸心焦,“你说清楚,子谦到底怎么了?” “住院了。就这么简单。”江夏说,“你还是不肯说出真凶是谁吗?” 唇瓣颤抖着,欲言又止,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你走吧!”她挥了挥手,叹口气。 江夏怔了怔,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急成这样了,还是没有说。 不过事已至此,在逼问下去,只怕也没有结果了,她是铁了心的不肯说出来。 只得离开,罗珊也没有再拦她,回头看时,呆坐在那里,整个人都苍老了。 ………… ………… 江夏没有去看霍子谦,她相信,这个时候他也一定不会想看见自己的,只不过没想到,两人居然落得这样的结果。 从新闻里陆陆续续得知,他已经醒来了,不过情况还是不太稳定,虽然之前的重创没有要他的命,到底还是伤到了心脉,现在情绪一激动,就会影响。 而霍氏,已经乱成了一团。 上上下下,别墅楼盘的销售成空,影响了整个局势。毕竟霍氏近两年来的重心都在这上面,霍子谦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可谓是志在必得的,却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代价,太大了! 霍氏现在不仅仅是楼盘积压卖不出去,以及客户闹着退款赔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资金链的断开。 本来霍氏的流动资金绝对不少,可由于前阵子江氏的无底洞亏进去了不少,所以存余就不是很多了,而这世道,原本就是墙倒众人推,雪中送炭不常见,落井下石太平常。 银行的高额利息,供货商的催款,以及种种事端都涌了上来,焦头烂额。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所有的坏事好像一股脑的都来了。 江夏默默的坐,默默的看。 看着电视里的霍子谦昏沉沉被拍摄,看着媒体偶尔抓拍到薄暮景的背影,景秋集团似乎一跃成为江氏最强大的,据说那些墓地的销售非常的好,甚至带动了周边的绿化开发等等。 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气息,一旁是死气沉沉,一旁则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直到此刻,江夏才完全相信他的厉害,更加明白他那句“未必了”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或许墓地暂时是赔钱的,但是长远看来,绝对是不会亏本的,总是有人要过世,总是有人要下葬,当这块陵园成为市里的招牌性陵园,那所有人的归宿,都将长眠在那。 而如果霍氏倒了,全面清盘接手的,也必然是他,所以怎么会亏呢?这一仗,他赢得大发了! 最近霍子谦病的厉害,便由霍子康接手公司的全盘事务,霍子业也帮忙,却毕竟没有太接触到公司的核心文件,手忙脚乱,大决策,还是需要去医院请示霍子谦的。 霍家的主心骨,似乎一夜之间就被抽掉了。 霍子业,也没有工夫再过来找她探讨关于凶手的事,相比眼下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爸,这就是你口中的,他来复仇了。”看着电视机,江夏淡淡的说,“如果他的目标是霍家,你为什么要那么怕?还是说,真正的凶手,是你?” 俯低身子,她在他耳畔轻声的说。 江明诚浑身震了一下,闭上眼,叹息从喉咙间逸了出来,“报应。” “薄家那把火,到底是谁放的?”江夏又问。 她听展颜提起过,薄家夫妇遇害以后,薄家起了一场大火,然后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了,而薄暮秋,就是在那个时候吓出精神问题的。 “不是……我。”颤巍巍的,江明诚说,“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什么。” 轻叹一声,他经过这些日子,已经被磨砺的没有半点脾气,就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了。 “死了?”怔了怔,江夏想了一下,“难道当年的幕后主使是霍叔叔?” 对这个霍叔叔,隐约还是有印象的,他总是看到人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善,可不知道为什么,打小她就不太喜欢,就算他给自己买很多的玩具和糖果,也还是不喜欢他。 前两天是生病去世了,然后霍家的家业就留给了罗珊,以及霍家的三个儿子。人都已经死了,是说他么? “报应啊报应……”反反复复这一句话,江明诚目光呆滞,似乎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江夏心忖,如果真是这样,那薄暮景的目的,还有谁?霍氏已经差不多垮了,如同摧枯拉朽,再来一把定然也就毁了,那他到底要达到怎么样,才算报了仇?让霍家的三兄弟都偿命么? 不知为什么,后脊梁直生寒,她忽地站起身,却又僵在原地,不知道想要去做什么。 “江小姐,江小姐,你妹妹不行了!” 平时她交代过,大夫都不会当着江明诚的面去替江雪,或许现在是紧急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打开门唤了一声,就匆匆跑过去。 下意识的,江夏拔腿就跑,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床上的江明诚,他虽然面容还是呆滞的,可眼睛里分明有着哀痛。 顿足一下,江夏还是转身去了江雪的病房。 大夫正在抢救,就看到血压急速的下降,心电图也是很不稳定,上下波动起伏着,江雪的脸上套着氧气罩,那边大夫跟护士都是一脸紧张,有条不紊的实施抢救。 她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在看。 江雪的胸口不停起伏,看着她,江夏忽然什么恨意都没了,人生死一遭,她说不清此刻那复杂的感觉。 不自觉的抠紧手指,她事实上,也并不希望江雪就这样死了。 在重重的一下之后,江夏看到大夫摇了摇头,然后摘下了口罩,接着就看到心电图上成了一条直线,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门打开了,大夫走出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多么熟悉的话,可是却是第一次听到,心中,居然是有些哀痛的。 缓步走进去,看着紧闭着眼睛,仿若在沉睡的江雪,江夏站定。 她是,真的死了么?还是只不过睡着而已? 醒过来还会嚣张的跟她说,江夏,你凭什么比我幸运那么多!江夏,我就是要抢走你的一切! 可是,不会了!她心里明白,再也不会了。 这个心里妒恨了她一辈子,跟她争了一辈子的妹妹,终究是再不会醒来了。 “江雪,你再也不用跟我抢了。你也不用再恨了!”她轻声的说。 一旁的大夫道,“江小姐请节哀!” 就有人过来将白布盖上,看着她的脸缓缓的被遮住,江夏心头一紧,“怎么会?” “突发的紧急性心脏衰竭,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我们初步判断,可能跟体内的胎儿发育也有关系。当然,这只是初步推测,具体的,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大夫说道。 江夏点了点头,退了一步。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病房的,可是面对着江明诚,她混沌的脑壳忽然又清醒了起来,“爸!” 江明诚看着她,眼神有些迫切,抿了抿唇,江夏决定还是告诉他真相,毕竟,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爸!”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哽咽,“江雪她……去了。” 说的很婉转,但是也绝对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江明诚整个人身体一僵,唇瓣颤了颤,终究什么都没说。 想来想去,江夏都觉得这件事没有告诉霍子谦的必要了,他自己现在都已经那个情况了,更何况,她觉得他也并不关心江雪的死活。 江家这边在筹备丧事,霍家那边也是极为不太平。 每日里在医院也不得消停,记者来来回回不辞劳苦的跑,就为了挖到最新的新闻,霍子谦都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了,还要应付各类文件。 这日,他终于爆发了。 一叠的文件啪的都砸在了霍子康和霍子业的身上,“你们都是死的吗?这些都不会处理,什么都要我来,我来!我要是真的死了呢?你们就称心如意了,是不是?” 眉头皱了皱,霍子康没有说话,霍子业却是登时翻了脸,往前走了两步,抹掉脸上沾到的纸张,他说,“你要是真的早点死了,也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么?若不是妈宠着你,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给你,你以为你算什么?” 一把揪起了霍子谦的衣领,霍子业恶狠狠的说,“那把刀子如果是我捅进去的,我一定分毫不差。你真是命大啊,可你看看,你把霍家都害成了什么样子?” 被他揪住衣领,霍子谦几乎喘不过气来,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现在更是呼吸困难了。 霍子康连忙上前,“老二,别……” “大哥,你不想他死么?”他忽然转头,唇角逸出一抹笑意,“他什么时候,真的把你当成大哥了?他有没有尊重过你这个大哥,我这个二哥?他眼里从来只有他自己,他最了不起,他最厉害,他上天入地无人能及!” 霍子谦的脸憋得通红,却冷笑森森,“那是因为,你们都是废物!” “你……”霍子业发狠,却是霍子康上前一把拉下他的手,“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得了空隙,霍子谦还只是笑,“我说的不对么?霍氏现在这个情况,你们能做什么?除了拿这一堆堆的文件给我看,能做出什么挽回的措施来?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可是谁为这个公司做过什么?做事的时候我来,拿钱的时候都想了!” 霍子业只是瞪着他,没有说话,一旁,霍子康弯腰把散落的文件一点点捡起来,不紧不慢的说,“子谦,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你好好养病,以后公司的事,我来!” 抬起头,他目光清澈,肯定的口吻。 可换来的,只是霍子谦的嘲笑,“你来?你能做什么?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现在霍氏的总裁就应该是你非我!大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助理,副总,霍氏虽然遭受重创,但是如果你们不搅局,还不见的会彻底完蛋!” “你们都闹够了没有?”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一推开,罗珊径直走了进来。 三兄弟的眼睛都直了,“妈?” 目光如刀子一般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霍子谦的脸上。 罗珊很有些痛心,“我以为,我做了这些以后,你们能幡然悔悟,你们能齐心协力,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姓薄的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们还不知悔改么?难道不知道,只有同心协力,才能让霍氏再站起来么?” 从警局再三申请,才在警察的看管下赶来,当她站起身一字一顿的对着警察说,我要去医院看一下我的儿子,就已经豁出去了。 “妈!”霍子业低垂着头,唇角勾起讽刺的笑意,“同心协力?成就的是谁的人生?” 霍子康的眉头皱了皱,霍子谦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事到如今,还要这样的斤斤计较?”罗珊看着她,“子业,你不是从来都不争什么,也不在乎的么?” “我不争,是因为我知道争也争不到,我不在乎,是明白我再在乎,也没用。”他说,“从小到大,您的眼里只有老三,心里也只有他,我跟大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我们争什么?” 罗珊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你们。” “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在不在乎的,难道看不见么?”他冷笑,“坦白说,今天霍氏变成这样,我特痛快,就算我得不到,你们谁都得不到!” “老二,你……”霍子康顿足,“你说的什么糊涂话!” 斜睨着霍子康,他嘲笑道,“老大,难道到现在,你还在奢望些什么么?你以为,霍氏还会留点什么给你么?别做梦了,就算只剩渣了,我们连渣都摸不上!” “谁说的!”罗珊道,“只要我还在,这个家,就不能散!” “那如果,您不在了呢?”幽幽然的声音。 霍子业今天,仿若疯了一般。 啪的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罗珊的眼睛都是通红了,“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点了点头,他说,“其实,在你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不是么?你疼老三心尖儿似的,帮老大顶罪,妈,你为我做过什么?你摸摸你的心,真的有我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大骇。 尤其是霍子康,脸色阴晴不定的,“老二,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你,你们,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戏唱到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唱下去了吧?”他不住的笑,“这个家根本早就疯了,我也疯了!” 他走到霍子康的面前,抬手一拍他,“老大,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却也是最窝囊的一件事,你那一刀,怎么就心软了呢?” “做都做了,不做的漂亮点,我真是,看不起你!”说完,他打开病房的门,大笑着出去了。 事已至此,似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子谦,妈……”霍子康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扬手,罗珊道:“事已至此,什么都不要说了。” 她说,“在来之前,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警察了。子康,不是妈不想帮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霍子康苦笑,“妈,我让你失望,何止是现在,不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让你满意过么?” “可你……” “大哥,你终于承认了?”扬了扬眉,霍子谦的面色很淡定,看上去,并不惊讶。 “你……你早就知道了?”霍子康很吃惊,原以为谁都不知道,没想到,他却早就知情了,“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警察?” “这种事一旦爆料出去,对霍氏的声誉影响会有多大!”他轻叹一声,“我受了重创原本身体就不好,若是你再进去了,霍氏一定会一败涂地,对付你,我,并不着急!不过老大,我真的很意外,你有这个胆子!” “你……你怎么会知道?”连连后退,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惊恐的事情,霍子康惊疑不定,“妈……” “你不用去看妈,她其实也挺袒护你的!”唇线上扬,霍子谦说,“你真当那日我什么都没看到吗?虽然天黑,可到底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呢,我会不熟悉么?还有,你以为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真的凑巧都坏了么?” “都是你……”简直不敢相信。 他冷汗涔涔,原以为天衣无缝,却不过自己一直都是别人的玩物,靠着墙,霍子康只觉得双腿发软,“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耍我!” “大哥,怎么能这样说呢,毕竟,被捅一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霍子谦不紧不慢的说,“但你真的挺……怂的!妈去帮你顶罪,你居然都不敢说出真相来。” “妈去帮我顶罪!”霍子康苦笑,“妈真的是帮我顶罪么?还是怕我会对你不利,试图感化我?” “感化你!”罗珊气愤不已,“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子谦,你觉得我犯得上要感化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送进去?子康,你也是我的孩子啊!” 她说,“你知道我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时候有多心痛么?我费尽心机去买通保安,故意丢下一枚相仿的钻戒,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救你!” “钻戒……”似乎触到了什么刺痛他的事,霍子康冷笑,“是啊,钻戒!妈你当初定了三款同款式的钻戒,却没有给我,为什么?” 罗珊的面色一僵,就听到他接着说,“因为曲清的出身不好,是么?我知道你介意,你一直就不喜欢我坚持娶曲清,所以你什么都不给我,就算她弟弟生病住院,同样我都筹措不到钱,这就是你所谓的我也是你的儿子!” “谁让你……不肯听我的话!”嗫嚅了下,罗珊不太自然的说,“可我也是为了你才去……” ………… ………… “真是一场好戏!”转过身来,薄暮景对着身后的江夏说,“不是么?” 江夏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硬的,她揣测过无数个可能性,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霍子谦的病房都被安装了摄像头,他到底是有多通天彻地。 “为……可为什么要陷害我?”她不明白,这是一直都不理解的。 “因为对她来说,你是外人。最重要的一点……江氏已经不行了。罗珊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不能毁约,这会影响霍氏的对外形象,可如果你坐实了这等罪名,将会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一件事!”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她迷茫的说,“所以才会出现在法庭上救我?” 摇了摇头,他说,“不,我不知道。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就不会让你进去!” 轻轻的拥住她,他说,“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受如此多的苦!” “可是想杀我的那个凶手,还没有找到……” 江夏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已经有警察推门而入,“霍子谦先生,您涉嫌谋杀Z国籍女子江雪,以及谋杀Z国籍女子江夏未遂,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这是拘捕令。” 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罗珊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想要保护的,最后一个都保不住。 “不,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我儿子还在病床上,他不可能的……” “他?!”江夏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是他。 点了点头,薄暮景微微一笑,“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揣测大抵是因爱生恨吧!” 江夏声音有点儿颤,“爱?你说他爱我?” “他爱你!”这是肯定的,“不过他更爱自己!所以当在利益面前权衡利弊的时候,他会选择爱自己多于爱你!” “所以,你的目的达成了?霍家彻底的散了,霍氏,也垮了。”她说,“你已经做到了。” 站起身,他说,“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到。” “什么?” 这些事都进展的太快,她的脑袋有些吃不消了,就听到他说,“嫁给我!” 依旧是那个绒布盒子,这一次,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戒指,却多了一份文件,“小江儿,你绝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你!这份文件,是霍氏旗下江氏子公司所有的股份,从今以后,姓江姓叶,随你!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小江儿,除了嫁给我,你别无选择!” “景……”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拒绝的理由,那么此刻,她的心被填充的满满的。 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愿意!” ………… ………… 三个月后,江城展开了一场盛世婚礼,作为伴娘的展颜可谓是游刃有余,相形之下,同为伴娘的薄暮秋就腼腆多了。 旁人只道人家淑女典范,却不知能面对如此众多的人群而不怯场,对于薄暮秋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身披婚纱的江夏握住薄暮秋的手,“紧张吗?” 她含蓄的笑了笑,摇摇头,说了句,“嫂子,好漂亮。” 这对她来说,已经挺难的了。 “谢谢!”江夏拥抱了她一下,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坐着轮椅的江明诚。 已经木然许久的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当年的他明知道霍家的罪行却没有揭发,以为所有的事都能瞒天过海,没想到,最后到头来,都是各有其道。 “在想什么?”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围。 江夏抬起头,映入他的眼眸,“我在想,这一路走来跟做梦一样的。” “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做梦!”他微微的笑。 “是吗?” “不信……”他俯下身,映上一个绵长的吻。 来日,方长……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